折尽梅花：本文转自公众号

今天是佛罗里达Champlaine公寓倒塌第八天，
由于担心剩余的公寓建筑会倒塌，救援工作在白天暂停了，傍晚才重启。

截至发稿，死亡人数18人，失踪人数145人。

拜登和夫人吉尔早上不到七点，从白宫出发前往佛罗里达。
抵达当地感谢救援人员，并且与遇难者和失踪人员家属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闭门会晤。

 

拜登这次访问主要是以安抚为目的，并没有对救援和调查工作带来任何突破。

不过他当天下令联邦政府简化官僚程序，为救援提供一切帮助，
美国联邦政府还会支付救援前30天的一切费用。

拜登透露，现在家属对救援的预期已经很现实了，就是希望找回家人的遗体。。。
但拜登没有把话说死，救援工作还在继续。

 

而在过去八天，从消防队队长、市长、州长、到议员，每天都在开记者会，
每天都在感谢救援人员不辞辛劳，日以继夜的开展救援工作，
每天官员们也在给家属打气：还有希望，还有希望！

但是，在整整八天的时间里，死亡人数和失踪人数几乎没有变化！
受害者的家属从刚开始满怀希望，到现在悲伤绝望。

从25号4人死亡，159人失踪，之后整整4天，这个数字纹丝不动！
一位绝望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对着急救人员吼道：
想一想，如果你们的孩子在里面怎么办？你们做的还不够。
 

随着家属的不满情绪加剧，官方派出两辆大巴，
把家属们直接拉到距离事故地点最近的地方，
让他们亲眼看一看搜救工作。
估计家属们恨不得自己直接去参与救援和挖废墟了。

“磨洋工”的根源

在争分夺秒拯救生命的72小时黄金时间里，
别说幸存者了，一具尸体也没有从废墟中被挖出来。
这不禁令人质疑救援团队的能力。

 

但是当地官员介绍，迈阿密-戴德郡的救援团队是全美经验最丰富的团队，
参加过911救援、海地地震等国际重大灾害救援，所以专业技术是过硬的。

 

在过去一周，现场有1500吨的瓦砾被移除。
救援人员还挖出了一条125英尺（38米）长的壕沟。
搜救犬、声纳设备、相机、无人机全部都用上了。
救援人员说刚开始还听到了废墟中有女人微弱的声音，但这几天声音已经消失了。

还有官员解释说，现场救援的阻力非常大，
除了天气原因，废墟中还不停窜出火苗。
而且公寓损毁得非常严重，几乎都是碎片，
每一步动作都必须非常小心，不能给幸存者和救援人员造成二次伤害。

 

而且Champlain公寓的倒塌不同于一般地震，是“煎饼式”（pancake）的倒塌，
十二层楼在11秒钟内迅速被压扁，因此能留给幸存者的空间非常有限。

 

 

而且部分住户的公寓倒塌的部分正好是卧室，
当时已经是凌晨1:20分，大部分人都应该进入梦乡了。


 
（红色部分是倒塌的卧室）

 

不过这些客观障碍在其它的救援行动中就不存在吗？
以色列重型搜救司令部的预备役军人斯托尔在一篇文章中，阐述了“美国的救援行动为何一直错误”。

 

斯托尔写道：不管Champlain公寓楼倒塌的原因是什么，灾难发生后的当务之急是：
密集的预先规划，以最快速度协调、应对灾难。

但是，美国的地方-州-联邦之间却存在矛盾，无法保证第一时间对重大灾难作出有效反应。
斯托尔指出，当每一分钟对拯救生命都至关重要的时候，
美国政府无法强制调度跨城市和跨州的资源调度，
这等同于是在杀人。


《华盛顿邮报》就质疑佛州州长德桑蒂斯为什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最终才批准FEMA的联邦灾难响应小组来到现场？

德桑蒂斯的办公室马上就不高兴了，立即反击华邮说，
州长是在事发当天下午5:30分批准启动应急机制，
这是在Surfside相关市政当局批准启动应急机制一个小时后。
所以要怪就去怪市政府。

公寓坍塌发生在24号凌晨1点20分，
而地方和联邦的所有救援资源批准程序用了16个小时。

佛罗里达州是一个市政当局高度自治的州，
立法者对于这个原则一直都是非常谨慎的，生怕越界。
因此即使在大灾大难的情况下，必须走完官僚程序。


 

斯托尔认为，在面对灾难救援时，决定权不应该交给毫无经验的民选官员，
每一个城市和州都应该制定应急计划，灾难发生时，
根据严重程度立即自动开启与联邦政府的协调，及时获得援助。

在Champlain的事故中，残骸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因此大多数碎片必须使用相对较轻的工具来移动。

很多情况下，需要救援人员手动挖掘。
这就意味着，搜救行动需要大量的人力。

基本上在大型建筑倒塌的事故中，
需要的救援人员往往都会超过单个城市、甚至单个州的全部救援人员数量。

所以有效的响应机制需要经过良好的协调，以及训练有素的团队。

而在佛罗里达州的这次事故中，即使16小时走完所有的程序，
等到八个州的救援团队最终到位，已经是72小时以后了。。。
而在事故刚刚发生的时候，现场急救人员几乎没有一个协调机制。

另外，Champlain倒塌公寓的居民大多来自南美洲，母语是西班牙语，
因此救援人员在与家属联系时，又增加了一道障碍。

在失踪人口中，还有35名东正教犹太人，对于尸体的挖掘和埋葬还需要尊重宗教传统。

经历过911和卡特里娜飓风等重大灾难的美国，
至今都还没有找到一个迅速协调，应对灾难的有效体系，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而谁要为此负责，也是很多人都在寻找的答案。

业主状告业主

公寓坍塌不到24小时，第一起诉讼就展开了。
一位名叫Manuel Drezner的业主递交了集体诉讼，要求公寓协会赔偿损失。

诉讼书中指责公寓协会未能充分保护建筑物，把住户的生命和财产置于危险之中，
导致建筑物倒塌。

公寓协会的代表律师回应说，这样做很令人失望，
100多人生死未卜，现在的重点是救人，而不是互相指责。

但诉讼就像多米诺骨牌，在26号第二起诉讼也是业主状告公寓协会。

28号，第三起诉讼，被告还是公寓协会！
公寓幸存者和家属认为公寓协会有责任维护大楼的安全和秩序。

而公寓协会明明在2018年就收到报告，知道公寓大楼有严重的问题，
玩忽职守，才导致了灾难的发生。

被推上舆论风口浪尖的Champlain公寓协会哪见过这么大阵仗，
除了律师，他们第一时间聘请了华盛顿的一家危机公关公司。
这个公司的口号是：“搞定不可能的事情！”（fix the impossible）

那么什么是公寓协会？
这是业主委员会+物业公司的一个协会，由业主选出代表，组成董事会，
而出事公寓协会副主席本人还在失踪名单之上。
很多网友都困惑了：
这是业主告业主？

其实在全美，大部分的公寓协会董事会都会遇到与Champlain公寓相同的问题：
没有足够的维修资金。

在过去几年，公寓董事会一直在试图解决维修公寓需要的1500万美元。
而公寓协会的储备金只有80万美元
，如果要把这个漏洞补足，需要每一户承担8万到20万美元不等的金额，
业主们当然不干！

而在长期筹资无果的情况下，这些原本就是志愿者的Champlai公寓协会的董事们也很沮丧。

2019年公寓协会董事会5名成员集体辞职，包括董事会主席戈德斯坦（Goldstein）！

戈德斯坦在辞职信中写道：
“我们朝着一个方向努力了几个月，但是最后一刻却被否决了，
这些反对意见应该在一开始就提出来解决。”

“这种模式一再重复，自我斗争，破坏董事会成员的角色，流言蜚语、谣言漫天飞。”

 

一位前董事Max Friedman就说，
邻里之间因为维修的矛盾发生了各种不愉快的事情，有时很丑陋。

而在政府层面，美国大概只有10个州要求业主协会评估他们需要进行大型维修的费用，
绝大多数的州不要求公寓协会保持充足的储备资金。

一位业内人士说，大部分的公寓协会董事会都是专注于日常维护，
比如清洁啦、园丁啦、游泳池啦，但是却疏于考虑更大的账单和危机。

其实目前为止，官方对事故原因的调查还在进行中，
包括对维修拖延、设计缺陷、建造缺陷等一系列潜在的问题。

不过如何解决建筑物老化而业主没有钱维修的问题，在美国是非常普遍的。

 

在西雅图的一栋公寓，董事会提出了一项1000万美元的维修计划，
要求每户人支付10万美元，结果引发了业主强烈反弹，
居民直接发起请愿，要罢免董事会。
最后公寓协会往往会选择一个万用办法，就是：“拖”！

而一个叫做普列托（Ross Prieto）名字近期浮现在美国各大媒体，
此人是Surfside市2018年负责Champlaine公寓安全认证的官员，

在2018年的检查报告出炉后，虽然报告指出公寓存在很严重的问题，
但普列托仍然认为公寓是安全的。

而现在，普列托已经被调到了其它岗位，这段时间他正好在休假。（真巧啊～）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调查工作的继续，被追责的人将不仅仅是公寓协会。

对于这些受害者家属，除了等待生死未卜亲人的消息，还要被卷入一场场的法律诉讼，
想一想都令人感到心力交瘁。

但愿这样的不幸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