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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车轮大战

  接下来的一天仍然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家也乐得轻松。但是晚上可热闹
了,是阮天华的屋里热闹了。原来黄玉香、铁若华、席小蓉、于立雪、小红、青
儿六女一起找上了他。阮天华讶然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黄玉香娇笑道:「是我把她们找来的,本来也想把三师妹找来,但是她昨天
受创太重,你呀……」

  阮天华不好意思地道:「都怪我,太鲁莽了。」

  黄玉香笑道:「所以今天我才把姐妹都找来了,我问过各位妹妹,每次你跟
我们好过之后,好像都不是很满足,是不是?」

  阮天华红着脸点点头道:「好像是这样。」

  黄玉香点头道:「这就是了,我问过大师姐和桑婆婆,根据我们的分析,可
能是因为你练的紫正神功的缘故,所以阳气甚旺,必须及时疏导才行。所以今天
我们姐妹都来了,为的就是让你满意,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阮天华这才明白,赧然道:「姐姐不说,我怎么会想得到是这样?」

  黄玉香娇笑着道:「好,现在开始脱衣。」

  不到片刻功夫,只见一男六女,赤条条,白生生,光闪闪,亮晶晶地在一张
檀木雕刻的大床上,翻滚、蠕动、喘息、呻吟,有的抱住他的腿,有的搂住他的
腰,有的叼住宝贝,有的揉住蛋子,有的亲昵脸蛋,有的骑在他的胸脯上,将小
穴凑近了他的嘴边。

  这是因为黄玉香早就跟她们说过其中的厉害之处,如果阳气不能及时疏导,
有「走火入魔」之虞,所以各女都抛弃羞耻之心,全心全意地取悦于他。

  六名少女,在阮天华的肉体上贪婪地,忘形的,肆无忌惮地,玩弄着一个男
性身体的某一部位,亲的,吻的,闻的,舐的,她们春潮四起,浪水奔涌,热血
沸腾,一只只丰乳,沉颠颠,颤微微,左右摇摆,一条条闪光玉臂上下飞舞,一
个个肥大的白臀前后蠕动,欲火越烧越旺,浪劲越鼓越大。

  阮天华仔细地端详每一个少女,他看到的是一朵朵牡丹花,艳丽多彩,姿态
各异。他首先对青儿道:「青儿,你过来,坐这儿。」阮天华指指自己的大腿。

  青儿起身坐到了阮天华的左腿上,并美滋滋地偎在了他的怀里,顺手将自己
的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阮天华的左臂搂住了她那纤细腰肢,猛一扎头就狂亲乱
吻起来。一股股强烈的男人气息,直扑进她的鼻孔,再加上男人气息的引逗,她
只觉得,满脸痒酥酥,麻酥酥,美爽至极。

  阮天华,缓缓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乳房上,五指一齐转动起来,
直揉得青儿,仰身挺腹,奇痒难忍。少女的芳心立时,春潮起伏,淫浪滚滚,拍
打着神经,血液,全身跟着骚动起来。

  「啊……啊……喔……好痒……好爽……使……点……劲……」

  阮天华揉完这只,又揉那只,这时,他突然缓慢下来,抬起头,细细的,柔
情地看着青儿那鲜嫩的,布满红云的脸蛋,轻声地问:「舒服吗?」

  「喔……舒……服……太……舒服……了……」阮天华停止了揉弄,一只大
手,五指张开,顺着她那丰满的乳峰向下滑去。两只高耸的乳峰,经过一阵的揉
搓,显得更挺拔,更富有弹性了,红嫩的乳头,又凸又涨,泛着耀眼的光泽。

  阮天华顺着自己的大手向下继续欣赏这娇艳的美人儿,顺着乳沟向下是光滑
细腻的腹部,圆圆的肚脐向外凸着,象一只褐色的蜗牛,安静地卧在肚脐上,大
手又开始向下移动,那是柔软白细的小腹,小腹的下面,是一丛丛乌黑发亮的卷
曲的阴毛,布满了两腿间,下腹和阴唇的两侧。

  她那阴户象一座小山似地突起,粉嫩的两腿之间,阴唇微薄,弹性十足,阴
蒂外突,象一颗红色的玛瑙,真所谓是蓬门洞开,玉珠激张。

  阮天华的手,顺着小腹、肚脐,最后停止在小丘似地阴户上,用食指按着阴
户的上方软骨上,缓缓地揉动着。不一会,青儿又娇喘起来,全身瘫软,阴道奇
痒,她不顾一切地使自己的小手,向下伸取,一把攥住了那又粗又硬的大宝贝,
嘴里喃喃地说:「插进去……吧……」她身体发抖,呼吸急促,哼声不停,屁股
不住地扭动。

  这时,阮天华知道时间已到,将手指下移,中指一下伸进了阴道,缓缓而有
力地,摇弄起来,使得青儿双腿大张,那薄薄的阴唇,一缩一张淫水直流而出,
咀里不断浪语着:「公子……快……来呀……我……要……你……给……我……
插上……宝贝……吧……」

  阮天华突然低头,伏在她的双腿中间,一阵热气,直冲入小穴。阮天华索性
抽出左手,双手一齐托住了玉臀,向上一抱,用嘴吮吸阴穴。青儿只觉得穴里,
一空一热,一股浪水流了出来。阴道的嫩肉奇痒无比,少女的芳心,万分激荡。
阴蒂一跳一跳地,心肝乱并乱撞,心情万分慌乱。

  阮天华,又进一步把舌头直伸进穴里,在阴道的嫩肉上,上下左右地翻搅,
经过一阵的搅弄,使青儿感到又酸,又痒,又酥、又麻。她只觉得全身轻飘,头
昏脑涨,一切都顾不了啦,拚命地挺起屁股,使阴穴里更凑近他的咀,使他的舌
头更深入穴里。忽然,阴蒂被舌尖顶住,向上一挑一挑的的舐着,青儿从未经历
过这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她什么都不想了,忘了,她宁愿这样地死去。

  「啊……啊……哼……哼……嗯……嗯……」

  「公子啊……你把我舐得美极了……又痒,又麻……快……穴里又痒了……
快……来……好痒啊……痒死……我……」一股股浪水,从穴里溢涌出来。

  这时,阮天华才抬起头来,抱着她的腰肢轻轻地问道:「青儿,舒服吗?」

  「哎……太美……了……」阮天华温柔体贴地伏在青儿的耳边说:「青儿,
累了吧?一边躺会儿,呆会儿再玩,好吗?」青儿睁着大眼,听话地点了点头,
又扑过去亲吻阮天华一番,才从他的怀中滑落下去。

  接着阮天华将目光移向了席小蓉,她脸蛋绯红,长长的睫毛下复盖着一双会
说话的大眼,她有一付极美的胴体,身段窈窕,玉腿修长,淡黄的阴毛,红嫩的
小穴,穴洞大张,那饱满凸起的阴户,酷似小山宛如仙境。阮天华对席小蓉道:
「小蓉,来,坐这儿。」他指着自己的大宝贝。

  席小蓉从大床的一头急火火地爬了过去,一下偎在了他的怀里,立刻感到一
股暖流包围了她的全身,她一抬玉臂一下沟住了他的脖子,又一挺身,在他的脸
上狂吻起来,直吻得阮天华哈哈大笑。

  席小蓉哪还听从他的指挥,她一阵狂吻之后,一下挣脱了他的搂抱,猛一翻
身,面朝下,撅起屁股,又发疯地吻着他的胸、腹,又继续向下滑落,用两支小
手不断地梳理他那浓密的阴毛,一边梳理,一边用她红扑扑的嫩脸在阴毛上来回
地蹭扭,时而发出「咯、咯」的笑声,继而发出「嗯、喔、啊」的怪叫,最后才
一把抓住他的宝贝,又一口塞入了自己小小的口中。

  席小蓉来了个游龙探海式,头扎在他的双腿之间,贪婪的饱餐着。然而,她
顾头不顾地将屁股撅得老高老高,不住地在阮天华的面前晃动。席小蓉这一突然
袭击,整个地打乱了他的计划,当他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肥白屁股,从他的
鼻尖擦过,他定睛一看,简直赛过阳春白雪,古稀白玉,他呆了、傻了。

  只见那肥嫩滑腻,柔美迷人的两扇屁股蛋,闪着令人丢魂的光泽,阴唇饱满
穴核突出,一缕缕的穴毛,在他出气儿的鼻孔前,微微摆动,一丝一丝少女的骚
腥味全部吸入他的胸中,激荡着他那刚阳的欲火。他伸出两只颤抖的大手,紧贴
腰部,一下把它揽入了怀中,两只玉腿刚好搭在了他的双肩上,他一扎头,将自
己的长舌伸向了潮湿粘糊的玉腿之间。

  席小蓉双手握住肉棍,先在龟头处舐了几下,而后又做了几次深呼吸,闻闻
宝贝是啥味道,这才一口吞入咀中用鲜嫩的舌头在宝贝四周来回的搅动,她只觉
得这宝贝在她的咀里,一涨一涨的,每涨一下,就向上起挑一下,好像是舌头发
起了挑战。

  阮天华,迅速地用粗大的手指拨开了阴唇,里边那鲜红透亮的嫩肉在不停地
涨缩着,他心想这小骚穴真浪,立刻张开大咀,伸出长舌,用舌头向洞里探去。
这一下,席小蓉的双腿乱踢,身予乱摆,她吸吮的劲头也就越大了。他的舌头,
打着转,逐步深入,如同一支麻毛钻头要穿透钢砖铁板,同时,用他的牙齿捕捉
着滑溜溜的小阴核,轻轻地刮弄着。

  「喔……啊……大哥……我……我受不……了……啦……求你……求求……
你……快点插……吧……哦哦……」浪声四起,欲火中烧。

  这时,席小蓉,突然双腿一张,立刻从他的肩上的滑落下来,跟着一转身,
用两条浑圆的大腿,紧夹住他的身腰,苦苦上哀求着:「大哥……哪……我要疯
了……快……重的……要狠的……狠狠……地插……插痛快……一些……我……
好痒啊……快痒死我了……宝贝……快插吧……」她一手攥住宝贝,不住地在自
己的阴唇阴核上磨擦着,一缕缕淫水黏满了整个的龟头。

  阮天华笑笑道:「我们换个姿式好吗?来,你侧身躺下,我在你的背后。」
说着,让席小蓉屈腿躺下,自己也侧身,握住宝贝,对准阴户,大擦大磨起来。
右手也狠狠的抓揉的她的双乳。只抓揉了一会,淫水又流了出来,阮天华顺势将
龟头顶住了阴核。

  「哟……痒死了……酥酥的……」只酥得席小蓉吃吃地笑了起来。随着她急
火火地把小穴往龟头顶去,想解决洞里的酥麻奇痒,可是阮天华就不让它进去。

  这时,席小蓉使劲地上下窜动着屁股,他仍是躲躲闪闪,这样几次挑逗,只
觉得下面的小穴,又涌出了淫水。她感到欲火难耐,心中的酸痒,越加强烈。她
将阴户再一次凑了过去,用两片阴唇,含住了他龟头,心中一阵欢喜,便用力的
磨搓起来。

  阮天华感到象有一团火,一股热流包围了龟头,使他也酥痒起来,于是,屁
股一挺,只听「滋」的一声。她感到阴道里,像插进一条烧红的铁棍,而且又粗
又长,直达深处的穴底。她不由地一颤,阴户里的淫水,更如春潮泛滥一般,沿
着穴缝直流而下。

  阮天华被那窄窄的穴孔夹实了宝贝,在用力抽插,开始产生一阵阵酥爽,直
传到心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摇晃着自己的屁股,一个向后挫,一个向前顶,
直乐得席小蓉口里含混不清地叫喊着:「哎呀……哎……呀……大哥……我……
被你……被你……弄得……弄得……好爽……厉害……乐死人家了……我……」

  阮天华听着她的娇喊,便低声说道:「小蓉,我的宝贝,你的小穴好紧,插
得我,好酥,好痒,好麻。」

  「喔,你又流浪水了吧……这么多,哈哈哈,把我的腿也……搞得……湿淋
淋……」

  席小蓉娇声浪语地道:「你也快……乐……吗……这下插得……好深……好
爽……」两人上边说,下边干,而且抽插得速度更急、更快、更稳了,直插得阴
户滋滋大响。

  「哎哟……大哥……痒死了……小穴……被你插裂了……喔……痒死了……
使劲……用力顶……啊……啊……好……」

  阮天华那大宝贝,并没有直插直抽,而是上下左右地乱闯,在小穴的鲜红嫩
肉上翘动磨擦。他那浓密的阴毛,在抽送的同时,不停地刺激着穴唇和穴核。这
种双管齐下的刺激,更使她乐得怪叫,淫水又一次冲撞而出。她的后背紧靠着他
的胸膛,她美爽地闭上了双眼,两片枯干的香唇微微地启开,一条香舌不断地舐
着自己那干燥的嘴唇。

  「美死……我……大哥……你……的……太长……太大……我死了……也不
冤了……喔……好爽……」显然咬牙,狠劲地让小穴把整个的宝贝一下吞下,她
往后挫着屁股,这样她才觉得全身涨心灵充实。全身热得发烫,小穴痒得透体。
无法形容的快感使她紧张,又放浪。

  她梦一样的呻吟,蛇一样的扭动,使宝贝插入小穴更加深处。她舒服透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种无法表达甜头,太舒服、太愉快了,使她已陷入了半
昏迷的状态,这种昏迷,好像神仙飘荡在云中。

  「喔……大哥……我……我……小穴……顶漏了……漏水了……」

  接着是「啊」的一声怪叫,娇躯乱颤,一股透顶的快感传遍了全身,只见小
腿乱蹬,玉臂乱舞,昏迷过去了。

  阮天华并没有终止抽插,而且是放慢了速度,缓抽慢插,每次顶穴到底。经
过一段歇息,席小蓉本能地向后顶着、顶着,急促地娇喘,美丽的脸蛋,又出现
了满足的表情:「大哥……啊……唔……我会给……你插死……干死……嗯……
唔……」阮天华又是一阵急插猛闯,次次一插到底。小穴中淫水如山洪爆发,往
外喷涌,两腿缩张,全身蠕动,血液沸腾。

  「啊……我……不能动……了……喔……又来了……又痒……好舒服……哎
唷……乐死我了……大哥……你……别插了……真要……我的命了……啊……」
淫水长流不止,席小蓉讨饶不息。

  阮天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将席小蓉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亲吻着,
低声他说:「小蓉,好好休息吧。」

  「啊!」,吐出一口长气,席小蓉滑落一旁。

  阮天华看其他几人有些受不了了,微笑着对她们道:「我想姐妹们一定等急
了,这样吧,我们五人一块乐呵、乐呵。」接着,他从床上站起,象指挥千军万
马一般:「来,来,来,你们一字排开,都坐在床边。」四女不知咋个玩法,都
大眼瞪小眼地一一坐到了床边,等待着新的命令。

  阮天华对铁若华道:「若华,来躺下,再叉开腿,对,再大些。」这时铁若
华的双腿,已经粘糊一片了。她是个妩媚俊俏的姑娘,一笑两酒窝,细眉弯弯,
大眼乌黑,说话声音悦耳动听,皮肤光滑细腻,全身曲线优美,乳房不大,乳头
凸突而红润,身材苗条修长,小丘上阴毛黑亮黑亮,浓密地包围着褐红色小穴,
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阮天华接着走到小红旁边,托起她的下巴,摸了摸乳房,又揉了一下小穴,
然后叫她叉腿躺下。小红是个天真活泼的姑娘,皮肤丰满光滑,乳房高耸丰美,
乳头不大但坚挺,平坦光亮的小腹下穴毛微卷,浓稀适宜,倒三角的顶端,红艳
穴核,微微可见,真可谓野性十足,别有风味。

  黄玉香皮肤白晰,一对尖挺的小峰缀着两颗红色的珍珠,一片稀稀的穴毛,
柔软异常,一颗突起的穴核,窜挂在阴穴的上端,一双玉腿粉妆玉琢。于立雪臀
部高高耸起,小腹平滑,肚脐很深,阴唇外翻,是个性欲强烈的女子。

  这时,四个少女,屁股挎在床沿,双腿叉开,形成四个大字。阮天华在地上
来回地走动着,突然双掌提起,十指张开,猛吸一口长气,运至丹田贯输全身,
接着双掌一压,又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小腹,这时只见阮天华的大宝贝开始弹跳起
来,直向上方拨起,瓦亮的龟头,不住地敲击着肚皮,发出「咚、咚」的响声,
形成了一百八十度的高挑。

  阮天华缓缓地舒了口气,才慢慢地走到铁若华的双腿之间,他攥着膨涨伸长
的大宝贝,对准铁若华的小穴,象捣水一样的在穴沟里上下的搅动。铁若华,还
在静静地仰身等候,突然强烈的男人气息扑人了她的鼻孔,她精神一震,接着阴
唇内外象有一条泥鳅在不停的滑动着,尤其滑到小穴核里,立刻全身骚痒起来。

  阮天华见到铁若华已经春潮激荡,接着两支大手伸向了双乳,不是轻揉,而
是猛攥猛抓。铁若华被那条大泥鳅滑弄得全身骚动,突然在自己的双乳又发来更
强烈的袭击,她不知所措地呼喊起来:「啊……好利害哟……痒……全身……都
痒……快……插进……去……吧……」铁若华开始了,手舞足蹈,肥白的屁股也
扭动起来了。

  阮天华脱离了她的身体,向后退了两步,手握宝贝猛冲上去,不偏不倚,正
中靶心。只听啊的一声,铁若华浑身颤抖,好像一支钢枪直插入自己的心脏。接
着一种透体钻心的美爽漫延了全身,她娇喘吁吁地呻吟起来:「啊……好狠……
好长……好硬……好爽……」

  阮天华开始了快速的抽插,仅仅十几下,爽得铁若华已经变了音调,一股热
浪从小穴内发出,迅速的向全身每一根神经漫延,随着宝贝强烈的刺激,她不由
自主发出一声声地尖叫。

  「好……啊……快插破……了……好舒服……真爽……太爽了……」

  「啊……不行了……大哥……我……啊……啊……」在铁若华的求饶声中,
阮天华放过了她。

  阮天华跟着走到小红的身边伏下身先吻了一阵鲜嫩的脸蛋,小红扭动起来,
娇喘急促,摇闪着脑袋,满面绯红地张开小嘴,在他的脸上啃咬起来。阮天华双
手伸向了乳房,他没有揉弄,也没有搽抓,而是一下捉住了乳头,使劲地捻动起
来。

  「唔……好痒……钻心……好扎……喔……舒服……大哥……你……真……
会……玩……女人……我受不了……收快……插进去……宝贝快……」急风暴雨
般的刺激,使得小红实在无法招架,她没有经历过这种震颜人心的酥麻和骚痒,
两只小手,撞成拳头,不住地在阮天华的后背上捶击着。

  三面夹击,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威力,似狂风暴雨飞砂走石之势,雷霆万钩之
力,加于少女的整个身心,接着是五脏六腑巨裂般的震颤、撞击、翻腾,使小红
在高度地强烈地快感之中挣扎。这时阮天华才抽回一只手伸向自已的双腿之间,
握住了宝贝,正在小红闹腾的高视中,只听「滋」地一声,下面又插入了一支大
宝贝。

  「喔……喔……喔……大哥……啊……啊……美死了……宝贝……插到……
我心里去……了……我……要死了……不活……了……啊……爽死了……」

  「哎哟……大哥……你……真……会……玩……」阮天华是埋头猛抽猛插,
小红不住地娇吟。

  「啊……大哥……啊……我丢了……啊……不行了……」在阮天华抽插了数
百下之后,小红终于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阮天华又走到了黄玉香的身边,伏下身轻轻亲吻了她面颊,前额和玉颈,缓
缓地站起身来,捏了几下乳头,然后斜挎床边,一只手梳理着她那稀梳谈淡的穴
毛,另一只手在小穴的上端不住地抚摸,不住地移动,好象在寻找什么奥妙。

  黄玉香最初经过他的亲吻,捏乳头,情潮已经齐始骚动,心里痒滋滋地直哼
哼,接着移向下方,轻轻梳理阴毛,使小穴四周立刻刺痒起来,小腹一收一收,
穴唇也开始了蠕动,而最后又在小穴上端抚摸。

  她只是双眼微闭地享受这种抚摸,美得得她优美身段象波浪似地摇摆起来,
正在她洋洋得意的时候,她浑身一震,像触到了通向全身的闸门,随着他手指转
动的加快,这春潮的闸门,迅速地向上提起,只听啊地一声尖叫,黄玉香整个地
淹没在淫逸的海洋之中。

  「喔……啊……嗯……哟……弟弟……」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吟,使她神魂颠
倒,撕心裂肺,她一把抓住身边的一只绣花枕头,一下抢入了自己的怀中,颠狂
地咬啃,双腿乱踢乱蹬,阮天华并不心软,继续飞速旋转。黄玉香挺身坐起,一
把搂住了阮天华的脖子。

  「弟弟……快插进……宝贝……我要疯了……」说着在他的脸上啃咬起来,
淫水顺着双腿流下。一种难以抑制的狂涛,无情地抽打着她,拍击着她,折磨着
她,她完全处于狂颤的状态。这时阮天华一把抱起了小红,又将她平放在床上,
叉开她的腿,将宝贝对准穴孔,「滋」的一声,连根插入。

  「啊……喔……弟弟……好棒……啊……再加把劲……我……我快飞了……
咿啊……弟弟……怎么会……好舒服……我快不行了……」

  「嗯……喔……对了……就是那里……喔……大力……啊……啊……嗯……
唔……啊……弟弟……好舒服……」

  「嗯……哼……喔……再快些……再重些……嗯……啊……啊……喔……姐
姐要丢了……喔……真是快活死了……」

  「啊……弟弟……小穴要被你插穿了……喔……啊……弟弟……不行啊……
啊……要丢了……去了啊……去了……」黄玉香不再浪叫,她浑身一颤,穴里阵
阵颤动,滚热的阴精如泉水涌出,顺着宝贝一直流到臀部下的被单。

  在黄玉香四肢瘫软呻吟无力的情况下,阮天华才抽出宝贝,伏下身对她说:
「香姐姐,够了吗?」

  「哎哟……够……了……」阮天华这时脸上也浸了汗珠,看着这堆堆烂泥,
嘴角观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阮天华伸起双臂,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向于立雪过去,他先揉弄了几下双乳,
捻动了几下乳头,他看到于立雪的呼吸便开始急促,而后又撩开穴毛分开阴唇,
看了看,才直身对于立雪说:「雪妹妹,咱们咋个玩法呢?」

  「大哥,我不知道。」

  「那就由我了,来,雪妹妹,咱们换个姿式,你把枕头横在上边,而后再爬
在枕头上,使屁股高高撅起,好吗?」于立雪早已等得受不了了,大宝贝插完一
个又一个,早已使她神飞魄散,浪劲冲天了,她按照他的摆布,将枕头压在自己
的小腹下面,伏卧在床沿上。

  于立雪的屁股高高地撅起,两条肥嫩的大腿紧紧地挟住褐红色的穴唇,两扇
穴唇又紧紧地挟住小穴的洞口,尽管如此,那鲜艳的穴核还鼓涨涨地显露出来,
一汪粘液还在涓涓细流,使人感到心绪撩乱,魂不守舍。

  阮天华走到于立雪的身旁将她的双腿叉开,伏下身用手指掰开两扇阴唇,仔
细地察看起来,只见嫩肉鲜红波浪起伏,正在一缩一涨地鼓动着,穴道里,清水
汪汪,闪闪发光,在肉壁不停的鼓动下、一涌一涌地抽动着,小穴下,一撮阴毛
布满了粘液,好似清晨草坪上的露珠。

  阮天华攥住宝贝,让涨满的龟头,在手指的摆弄下,先蘸满了淫液,然后象
磨擦钢枪似地,在她那长长的阴沟里滑动,上来下去,下去上来。宝贝饱蘸了淫
液非常滑溜,因此速度也就越来越快。

  于立雪首先感觉到他那手指掰开了自己的阴唇,她的精神立刻紧张起来,她
全神贯注地感觉穴内的变化,接着好象有一只滚烫的大肉虫在洞口的外边蠕动,
这种蠕动,实在叫人心急火燎,一会触到了阴核,一会触到洞口好像在拨动着三
根琴弦。

  于立雪的情绪在不断地变化,由紧张、激动到得意忘形,三条导火线同时被
它点燃,汇成一股巨大的热流,迅速地向全身漫延,翻腾着心肝脾肺,抓挠着小
腹乳头,一根根血管在咆哮奔涌,一道道神经在狂跳震颤,全身立刻骚动起来,
一种奇特的美爽的刺痒,从心里发出,波及每一块肌肤,一种酥麻之感漫延到全
身的每一个关节,一种似酸非酸,似甜甜的味道,雨露般地滋润着枯干的心田。

  粗大的宝贝还在不停地滑动着,几下顶住穴核,又一触即失,几次顶住洞口
又一闪而过,穴里奇痒难忍,周身骚动不安,只见于立雪双手狠劲地抓弄着床单
光头不住摇晃,腰波臀浪,一声一声的尖叱在后堂中撞击的回荡,又从窗口上飞
去。

  「啊……大哥……别……折磨……我了……求……求……你……狠劲……插
进去……人家……穴里……痒……无法忍受……了……大哥……快给我吧……」
阮天华并没理会她的浪叫,只是向前一伏身,抽出两手,向于立雪的胸邵一抄,
立刻抓住了两个肥白的双乳,接着象玩健身球似地,搽弄起来。

  「喔……啊……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哎哟……酥……
受不了啦……」阮天华熟练地捉住了凸涨的乳头,又开始了捻动。

  「啊……痒……好……爽……美……喔……再狠……一点……好……啊……
哎哟……我爽死了……快插……上……」

  「好……妹妹……别急……这就……插……」这时他一挺身,抽出双手,握
住宝贝,对准阴口,只听得「滋」地一声,一扎到底。

  「喔……真长……真粗……真壮……死而无……怨……喔……顶……到……
底……了……再深……一点……啊……子宫……顶……破……了。」于立雪像梦
吃般地嚎叫着,蹬踢着,抽搐着,喘息着,一浪紧似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她在
欲海的浪涛之中沉浮。

  「啊……喔……我要上天……了……要死了……爽爽……喔……到心里……
哎哟……好……爽……喔……升天……了……大哥……我不行了……吧……」

  阮天华放过于立雪,把更坚硬的大宝贝塞进青儿早已湿淋淋的阴道里,然后
用力的抽送。他和青儿独处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他今天也要好好补偿一下她。

  「哎……唷……公子……啊……青儿又浪了……我的小穴……痒……嗯……
公子……快……大宝贝……太棒……哟……小穴好涨……哦……插死青儿了……
哼……再用力……快……青儿快……忍不住……哟……哎……青儿又丢了……快
泄死了……公子……唔唔哦……唔……唔……喔……」

  青儿玩弄的性趣正浓,刚好接着阮天华疯狂的抽插,次次都碰及子宫花心,
强烈的高潮使得原本抬起的屁股更高高挺起,雪白的下体一阵颤抖后,跌落在床
上,人也不禁的阵阵的颤抖。阮天华的宝贝深插在青儿的小穴里,龟头感觉到一
阵阵温热的阴精涌来。于是运气凝神把意识集中在龟头上,使得整根宝贝在小逼
里一挺一挺的,而龟头便在子宫口上有韵律地磨擦着。

  「哎唷……公子啊……怎么这样的……好舒服啊……哎唷……还在泄啦……
唷……泄死青儿了……唷……唷……」

  「唷……不行了……又要泄了……哎唷……泄……泄得好舒服啊……」

  「咿呀……咿呀……泄死青儿了……公子还不射吗……」青儿的呻吟渐转高
亢:「唉……唉……饶了青儿吧……青儿不行了……咿呀……怎么……咿呀……
又泄了……呀……」

  「青儿……嗄……用力夹啊……好舒服……对……对……嗄……嗄……我要
射了……嗄……嗄……射……射……给青儿……嗄……嗄……」在青儿第四次泄
身之后,阮天华终于也感觉要射了。

  「啊……公子……青儿要死了……唷……呀……」一股滚烫的阳精噗噗地劲
射而出,射得青儿哆嗦连连,紧紧的拥抱着阮天华,小嘴在阮天华脸上唇上胡乱
的吻,磁性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低诉:「咿呀……咿呀……公子……太好了……
烫得青儿爽死了……咿呀……青儿爱死你了……咿呀……唔……唔……」这场怵
目惊心的肉搏车轮战,终于曲终人散,阮天华搂着青儿,沉沉睡去。

  这是第四天早晨,辰时光景,各派掌门因今天是一统教,开坛之日,大家早
已准备妥当,正待出发。只见于午门下的应重信匆匆走入,朝商桐君行了一礼,
说道:「启禀商掌门人,一统教振夏鸿晖前来,求见掌门人。」

  徐子常道:「这厮来做什么?」

  桑鸠婆呷呷笑道:「他来了不就正好吗?」

  商桐君一抬手道:「叫他进来。」应重信行了一礼,迅快退出。接着只见夏
鸿晖身穿天蓝长袍,施施然从门外走入,目光一抬,抱抱拳道:「诸位掌门人请
了。」

  桑鸠婆沉声喝道:「夏鸿晖,你来作甚?」

  夏鸿晖拱手道:「敞师兄派兄弟来,敦请诸位掌门人赴向会的。」

  「赴会?」商桐君故意问道:「赴什么会?」

  夏鸿晖笑了道:「敝师兄假崇胜寺举行开坛大典,要兄弟前来奉邀诸位掌门
人观礼,务请诸位拨冗光降,敝师兄不胜荣幸了。」说着连连抱拳。

  「开坛大典?」羊乐公好象一头雾水,脸有迷惑之色,问道:「令师兄假崇
胜寺举行开坛大典?开什么坛?」

  夏鸿晖看大家一无所知的模样,心中暗道:「原来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这也
难怪,一统教创教,原是极为隐秘之事,没人告诉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想到这里,不觉深沉一笑,说道:「今天乃是一统教创教之日,假崇胜寺举行开
坛大典,敝师兄也就是一统教的教主。」

  桑鸠婆沉喝道:「夏鸿晖,你这叛门背师,数典忘祖的奸徒,令师兄阮掌门
人为勾婆子所劫持,被迷失心神,担任一统教傀儡,你不思如何营救掌门师兄,
反而勾结邪恶,出卖师门,还自以为荣,这种丧心病狂之人,你们谁去给老婆子
拿下了?」她喝声甫出,小红和席小蓉两人分从左右闪出。

  小红冷声道:「夏鸿晖,你要姑娘动手吗?」

  席小蓉披披嘴道:「凭他也还想顽抗吗?」

  夏鸿晖骇然后退,目光望着商桐君说道:「商掌门人,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在下是奉命来迎迓诸位的……」

  桑婆鸠笑道:「一统教只是江湖凶邪祸乱之源,什么两国来使?你们只管把
他拿下。」

  小红逼上一步,娇叱道:「夏鸿晖,你到了这里,还能逃得出去吗?」

  席小蓉哂道:「就是让他逃走,他也走不出三步。」左手疾发,一下就制住
了夏鸿晖的穴道。

  夏鸿晖身躯受制,无法动弹,但仍然能说话,大声道:「你们怎么不讲江湖
规矩?」

  桑鸩婆霎着一双绿阴阴的眼睛,呷呷尖声道:「夏鸿晖,你再说一句,老婆
子就先废了你,你相不相信?」

  夏鸿晖看了他一张鸠脸,似笑非笑,极为凶狞,心头暗暗发毛,说道:「你
们要待怎的?」

  「放心,咱们不会要你命的。」桑鸠婆道:「你不是奉命来邀咱们的吗?你
双脚并未受制,仍可给咱们带路,不过你要记着,如有半点逃走的念头那就没有
人保证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了。」

  夏鸿晖心中暗道:「只要你们去了崇胜寺,你们自己都保证不了,夏某还要
你们保证吗?」他心中虽然暗暗高兴,但脸上可是一丝也不敢流露出来,只是点
着头道:「好,在下记住了。」

  桑鸠婆道:「你走在前面带路。」一面朝商桐君抬抬手道:「商掌门人诸位
请。」

  夏鸿晖依言走在前面领路,商桐君率同各大门派的人全体出发,离开青螺山
庄,朝崇胜寺而去。这一行人,计为华山派掌门人商桐君、子商逊、门下弟子四
人。六合门掌门人徐子常,门人拜天锡。八卦门掌门人封自清、门人陆于羽。大
极门晏海平、大弟子萧珏人、门人二人。

  金鸡门掌门人祝逢春,子祝天霖。子午门掌门人应立言、子应重信,门人四
人。五山派掌门人羊乐公、和四山山主伏三泰、应天生,冉逢春、况神机。

  乙木门掌门人桑鸠婆、阮天华、小红,席小蓉,铁若华,于立雪、青儿、九
华派千面观音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以及龚天发。最后还押着四个人,那是幡
冢三妖和九骚娘子。留下五山派总管苟不弃和铁手帮的飞天鼠来复两人留守青螺
山庄。

  由青螺山庄到崇胜寺,同在君山之上,相距自然不会太远,只不过盘行了半
座山腰,在君山东首,一片古木蓊翳之间,红墙碧瓦的崇胜寺已经在望。

  这座群山环揖的名刹,看去宝相壮严,依然十分古朴,但有谁知道今天却群
魔乱舞,隐笼杀机,成了危害武林的祸源。崇胜寺高大的大门上,悬挂了一条红
绸金字的横额,金字写的是「一统教创教大典」七个大字。

  山门前左右两边,雁翅般站立着十六名一色天青劲装的武士,腰跨金刀,看
去甚是威武。夏鸿晖只是上身穴道受制,他领着商桐君一行人刚走近近大门,羊
乐公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一掌,喝道:「夏鸿晖,还不快进去通报,江湖武林各大
门派的掌门人来了。」他这一掌拍得虽轻,但「北溟玄功」由灵台逆经而行,一
下就废了夏鸿晖的武功。

  夏鸿晖全身机伶一颤,惊骇的道:「你……」

  羊乐公笑道:「留你一命,已经很客气了,你还想怎的?快进去通报,老夫
只要掌力一吐,你就没命了。」

  夏鸿晖一身武功毁于一旦,心头又急又怒,又惊又怕,只得紧咬牙关,举步
走去,他还没跨进大门,只贝崆峒黄衫冷翀从大门迎了出来,这就慌忙拱手道:
「副教主来了就好,他们都来了。」说完,急急往里行去。

  冷翀依然披着长发,穿一件及膝黄衫扁脸耸颧,细长双目中闪着棱棱精芒,
举步走下三级石阶,朝商桐君等人拱拱手道:「诸位道兄光降,兄弟代表教主,
迎迓贵宾,来迟一步,诸位道兄快请里面奉茶。」

  羊乐公早已听夏鸿晖称他副教主,故作不知问道:「冷道兄代表教主迎宾,
想来在贵教之中,身份一定不低了。」

  冷翀道:「兄弟添任一统教首席副教主。」

  羊乐公连忙拱手道:「原来冷兄荣任了首席副教主,可喜可贺。」

  商桐君拱手道:「冷副教主请。」冷翀也没多说,陪同众人往里行去。

  徐子常心中暗道:「看来崆峒黄衫冷翀的神志,似醒似迷,分明也着了勾婆
子的道了。」一行人鱼贯进入大门,转过弥勒殿,是一座广大的天井。这时已有
不少人站在天井上,不知他们是一统教的徒众?还是应邀前来观礼的「来宾」?
冷翀陪同众人越过天井,进入会场。

  这座大殿甚为宽广,足可容纳得下几百个人,现在上首数丈高的神龛,已用
鹅背绸幔遮了起来,上面高悬一幅大红横条,缀以金字也是「一统教创教大典」
七个大字。正中间是一张围着大红绣金桌披的长案,案后中间放一把高背锦披椅
子,左右两旁,还有五把较小锦披椅子,左二右三。

  在横案的两边,各有五排椅子,最前面的一排椅子,披着绣披,算是「贵宾
席」,后面的四排则是普通「来宾椅」了。这两边的椅子,东西对着,中间还空
出了数丈宽的距离。

  冷翀把商桐君等人领到大殿右首的椅子前面,拱拱手道:「诸位道兄请坐,
兄弟失陪了。」说完,又连涟拱手,往殿后退去。

  商桐君等几位掌门人,就在第一排落坐,其余象袭天发,伏三泰等人坐了每
二排,阮天华,小红等人和各派弟子坐了第三排。对面〕五排椅,这的却一个人
也没有,不知会是一些什么贵宾?众人落坐之后,就有几名青衣汉子给每人端上
茶来。一统教的茶水,当然谁也不会去喝的。

  时间渐渐接近己时,崇胜寺大门前响起一阵劈劈拍拍的爆竹之声。接着大殿
后面也吹奏起管弦细乐。显然大会就要开始了,这时,左首黄幔启处,当先走出
来的是一个身穿八卦衣的老道人,右肩虚飘飘的只有一只衣袖,左肩肩头背着一
个很厚的剑鞘,鞘中至少插有八九支长剑。这人正是西崆峒的十三子。

  跟在他的身后来出的则是黑蛛神余良,皖南三剑穿心剑万邦同、穿喉剑寿耀
南,穿肠剑公孙胜,端木让、范叔寒、于老夫民,伏大娘、广法道人、辛无忌、
铁三姑等人。他们走出黄幔,只有西崆峒十三子一个人走到「贵宾席」最下首的
一把椅子上落坐,其余的象黑蛛神余良。皖南三剑、端木让,范叔寒等人,都坐
到第二排和第三排的普通席上去了。

  如此看来,一统教果然邀约到比西崆蛔十三子还要厉害的人物了。一个西崆
峒十三子,已经极难对付,如果再有比他更厉害的魔头替一统教撑腰,今日之事
就非常辣手了。商桐君心头暗暗感到事态严重,虽然两日来,君山之上已经出现
过雪峰仙童和酒仙醉果老二位前辈异人,但这二位老人家宛如神龙一现,就没了
影子,能不能及时赶到呢?

  右首贵宾席上的几位掌门人都和他有同样心思,连平日笑口常开,童心未抿
的羊乐公也感到心情渐渐沉重起来。现在悠扬细乐,第二次吹奏了。从左首黄幔
走出来的是两个灰衲老和尚,前面二个赫然是少林寺达摩堂首席长老通善大师,
稍后一个则是崇胜寺防丈通济大师。

  两人走出黄幔,通善大师就在横案上首最左边的椅子上坐下,通济大师则走
到最右边的椅子上落坐。他们是一统教的左右护法,自然坐到最上的两把椅子上
了。现在中间还有四把椅子空着,大家一望而知正中间的高背椅,自然是教主的
位子了。

  教主左右还有三把椅子,不知是什么人?随着二位大师身后出来的,是一个
满头白发身穿蓝布衣裙的老妇人,狭长脸,颧骨很高,眼泡皮下垂,一脸阴森模
样,这人正是一统教的总管勾魂鬼姥勾嬷嬷。勾嬷嬷的身后,紧随着白雪寒和冷
秋霜两人。

  勾嬷嬷走到横案左边站定,发出尖沙的声音说道:「一统教创教大典开始,
恭请教主、副教主。」原来她是大会「司仪」。

  她话声甫落,坐在左首的人纷纷鼓起掌来,掌声中,从黄幔后走出来的一共
四个人,第一个是教主阮松溪,貌相清癯有神,身穿天蓝长袍,缓步行来,气度
雍容。阮天华看到爹,心头止不住一阵波动。跟在阮松溪后面的是首席副教主崆
峒黄衫冷翀,九宫双剑铁拂道人娄广元、秃顶神鹫南宫寿。

  通善、通济二位大师在四人走出之时,已经站了起来。阮松溪走到中间一把
椅子前站定下来,冷翀跟着站到左首,九宫双剑在右,四人站定之后,阮松溪的
目光朝右首各大门派席上很快瞥了一眼,然后发出清朗的声音说:「本教创教大
典,承蒙两泣特别来宾光临,这是本教无上光荣,现在请两位特别贵宾莅场。」

  商桐君等人听得暗暗忖道:「不知二位特别贵宾究是何方神圣?」这时坐在
左首的人又纷纷鼓起掌来。

  不,悠扬细乐也及时第三次奏起,以迎贵宾。即此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两位
「特别来宾」非同小可了,这时黄幔徐徐启处由两名长发披肩的青衣少女前导,
缓步走出一个一身白色衣裙的少妇来。她雪白的衣衫前胸,绣一棵绿萼梅,百摺
长裙上也绣着绿萼梅花,外披浅紫镶银狐的一口钟。

  头挽宫髻,斜插一支珠花凤头钗,宫样蛾眉,盈盈杏眼,配着水红菱般皰犀
微露的樱唇,和一张吹弹得破的粉脸,比羊脂白玉还要光润。这位少妇当真美得
耀眼,宛如天仙下凡,玉女凌波,不沾一点人间烟火气。她一手扶在绿衣小环的
肩头,款步行来,令人看得气都会透不过来。

  陪同这白衣少妇走出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一身鹅黄绣墨绿牡丹的
衣裙,宫髻如螺,芙蓉如脸,也生得极为美艳。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出场,不失为
女人四十的一朵花,但她偏偏和白衣少妇走在一起,人比人,气煞人。

  这一比,一个高贵得象是天上飞下来的白凤凰,一个就成了在菜园里啄啄小
虫的土鸡而已。坐在右首的各派人士中,没有一个人认得出这位白衣少妇是谁?
陪同她出来的中年妇人,知道她来历的人也不多,但有人认得她是剑门镇九茂的
夫人一一芙蓉夫人。

  阮松溪首先鼓起掌来,坐在左首的人纷纷跟着鼓掌。白衣夫人朝他们盈盈一
笑,芙蓉夫人就抬手请她坐到上首第一把绣披椅上。白衣少妇也不客气,就和芙
蓉夫人一同落坐,接着又有两个人从左首黄幔中走出。走在前面的一个是身材高
大,背脊微弯的苍髯老者,生成三角浓眉,大环眼,面如重枣,目光炯炯有光,
一副顾盼自豪的模样。

  陪同她走出的也是一个高大身材的老者,约莫六十出头,方面大耳,长眉细
目,只是天生一个鹰钩鼻,使人看了就有阴隼之感。这两个人,各大门派中人差
不多有半数以上都认得。走在前面的一个是终南姬隆风,也就是九连山主况神机
的师父。此人介乎黑白之间,可以说是武林中名头极为响亮的人物。第二个则是
剑门山的镇九茂,在江湖各大门派以外,独树一帜的怪杰。

  这下看得商桐君等人心头不期暗暗震惊,别说白衣少妇坐位还在姬隆风之上
就是姬隆风,在坐的人中只怕就没有人能够接得下来。而且也可以从这一情形,
看出大概形势来了。白衣少妇和姬隆风是两位「特别贵宾」,而陪同这两位「特
别贵宾」的,自然是「特别主人」了。

  这「特别主人」却是剑门山镇九茂夫妇,这不是已极明显,一统教的幕后人
物,可能就是这对夫妇了。九连山主况神凯看到师父竟然当了一统教的「特别来
宾」,心头不住暗暗惊骇,急忙站起身,走到姬隆风面前,躬身行礼道:「弟子
叩见师尊。」

  姬隆风只唔了一声,就挥挥手道:「创教大典就要开始,你快回座去。」况
神机答应一声,退到原位坐下。

  阮松溪拱拱手道:「在座的各位道长,各位来宾,兄弟先给大家介绍两位本
教特别敦请前来观礼的贵宾,第一位是冰魄夫人韩仙子,在座的人大概都听到过
冰魄夫人的芳名,但见到过夫人的人不多,今天得蒙韩仙子光降,真是本教无上
的荣幸。」

  白衣夫人盈盈站起,嫣然一笑道:「教主夸奖,我愧不敢当。」左右两边的
人不觉一起鼓起掌来。

  冰魄夫人脸含娇笑,说了声:「谢谢。」便自坐下。

  阮松溪又道:「第二位贵宾是隐居终南四十年不曾下山的姬道长姬隆风,大
家对姬道长一定很熟,不用兄弟作介绍了。」姬隆风也站起朝大家抱了抱拳,左
右两边的人,也同样报以热烈的掌声,姬隆风朝两边连连抱抱拳才回身坐下。

  突听黄幔后面传来一个又尖又沙的声音说道:「喂,教主爷,我小老儿也是
特别来宾,你没给大家介绍,小老儿就不好意思出来了。」这话说得不响,但在
坐的人却全听到了。

  总管勾嬷嬷一怔,喝道:「是什么人?」迅快的一步跨近黄幔,举手掀起黄
幔。就在此时,一团人影从黄幔中钻了出来,差点和勾嬷嬷撞个满怀。

  勾嬷嬷喝道:「你还不站住?」右手如钩,闪电般朝那人肩头抓去。

  那人钻出黄幔,就象大马猴似的弓着身子走到阮松溪身边,埋怨着道:「教
主爷这不是瞧不起人吗?同样是特别来宾,你只介绍了他们两个,小老儿却提也
没有一句。」

  他这一停下身来,大家才看清楚这人弓腰弯背生相极为猥琐,短眉,小眼、
尖鼻,鼠须,一付滑稽摸样,站在上面,活象一只大马猴。坐在右边的人,尤其
是阮天华、小红、席小蓉等人翻「老哥哥」来了,自然大为高兴。

  勾嬷嬷的「勾魂鬼爪」,积数十年功力,例无虚发,明明觑准了小老头抓去
的,但眼前一花,竟然抓了个空,不觉怒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这里来捣
乱?」右手箕张,正待再次出手。

  小老头忽然大声道:「你是一统教韵总管,对不?难道你比教主还大?小老
儿正在和你们教主说话,你怎好如此没有礼貌?」

  勾嬷嬷经他这一嚷,要发未发的手爪只好停住,怒声道:「本总管负责会场
秩序,你是什么人,跑来捣乱会场?」

  小老头耸耸肩,一本正经的道:「小老儿也是特别来宾咯。」

  勾嬷嬷哼道:「是谁敦请你来的?」

  小老头搔搔头皮,嘻的笑道:「特别来宾还要有人敦请?小老儿和你们请来
的特别来宾认识,难道不算特别来宾?」

  勾嬷嬷道:「你认识哪一位特别来宾?」

  小老头耸着肩,想了想,才道:「这位姬什么风的,小老儿从前和他师叔还
贝过几面,他可不会认识小老儿……」

  姬隆风昔年是由师叔扶养大的,代师兄授艺的,这事当今之世,已没有人知
道,姬隆风听得不由一怔。小老头又指指冰魄夫人嘻的笑道:「就是这位小妹子
吧。」

  他颠着屁股走到冰魄夫人面前,一手指着自己鼻子,谄笑道:「小妹子和白
衣天子举行婚行的那天,小老儿也去喝了你们喜酒,你想不起想得起来?小老儿
就是在你们洞房里偷酒喝的老哥哥呀。」这话听的两边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冰魄夫人被他说得粉脸一缸,水红菱般樱唇刚张了张。小老头忽然嘴皮微动
急急说道:「你想起来了?」

  冰魄夫人脸上笑靥乍现,娇笑道:「你是老哥哥?我……差点认不得了,你
请坐。」她居然站了起来。

  小老头双手无措的道:「小妹子不用客气,你快坐着,叫他们给小老头添个
椅子就行,小老头喜欢凑热闹,听说这里有个什么大会,跟着来看看的,有个位
子就行了。」

  一下回过身来,朝勾嬷嬷挤眉弄眼的道:「总管现在可以相信了吧?那就给
小老儿搬张椅子来,特别来宾总不能这样站着吧。」

  冰魄夫人是一统教敦请来的第一贵宾,也是一统教最扎硬的后台了,小老头
既和冰魄夫人相识,勾嬷嬷只好亲自去搬来了一张锦披椅子来,放到冰魄夫人上
首。在她椅子没搬来之前,冰魄夫人也陪他站着,并没坐下。芙蓉夫人也站了起
来,说道:「勾总管得罪之处,贱妾深感不安。」

  镇九茂也连连抱拳道:「兄弟还没请教老哥大号如何称呼?」

  小老头先朝芙蓉夫人笑笑道:「没关系。」

  接着又朝镇九茂连连抱拳道:「小老儿没有大号,大家都叫小老儿张三,嘻
嘻,张三李四的张三。」

  说话之时,勾嬷嬷收好椅子,说道:「贵宾请坐。」

  小老头连连拱手道:「请坐,大家请坐。」一屁股就朝椅子上坐了下去。

  镇九茂实在看不出他是个身怀武功的人,只要看他这副猥琐窝囊样子,也不
象是个高人,但冰魄夫人叫他「老哥哥」,可见他只是和冰魄夫人相识而已。冰
魄夫人跟着坐下,镇九茂夫妇也随同落坐。现在大家都可以看出来了,一统教幕
后人物,果然是剑门山的镇九茂夫妇。

  镇九茂一向自视甚高,除了刚愎自用,为人还算正派,不至于做出如此不大
韪的事情来,那么这一番举动,是出于他妻子芙蓉夫人所怂恿的了。就在他们寒
喧之际,阮松溪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不是要说话吗?那就痛痛快
快的说出来,没关系,小老儿会支持你的。」

  阮松溪不觉一怔,心中暗道:「自己要说的话,乃是当众宣布自己不干傀儡
教主,也不赞成一统教并吞各大门派的阴谋,但这是自己从未和人说过的事,听
他口气,好象知道自己心事一般。」

  勾嬷嬷站在案左,朗声说道:「教主宣布本教创立的宗旨。」

  阮松溪含笑颔首,然后徐徐说道:「本教定名为一统教,一统这两个字,不
用兄弟解释,大家也都知道是统一的意思,江湖武林,千百年来,门派纷立,争
端时起,只有大家统一了,江湖也就太平了,所以本教成立之后,江湖各大门派
就应该同时归入本教,由本教来一统……」阮天华听爹说出这番话来,心头好不
难受,由此可见爹的神志还是没有清醒了。

  坐在左首的人听到这里都纷纷鼓起掌来,只有坐在右的各大门派没有鼓掌。
小老头也跟着拼命的鼓掌,还尖着喉咙说道:「是要统一,统一了,好办事。」

  阮松溪等大家掌声一停,他脸上笑容渐渐敛起变得极为严肃,朗声道:「但
兄弟要向与会的来宾特别声明,这不是兄弟的意思,兄弟这教主只是傀儡而已。
兄弟并不知道这幕后操纵的是什么人?」

  「但显然这是一个极大的阴谋,要并吞各大门派,兄弟差幸被迷的神志已告
清醒,所以兄弟当众宜布,不再担任这个教主,也不赞成一统教如此胡作非为,
倡乱江湖……」他这番说,为了怕被人打断,所以说得很快。

  他身后左右站着白雪寒,冷秋霜二人,自然是监视他的人了,但奇怪的他在
说话之时,白雪寒和冷秋霜居然并不制止他,连站在长案左首的总管勾嬷嬷也毫
无反应。这下当然也是大出阮松溪意料之外的事,这就接着续道:「今天与会的
同道,凡是不赞成一统教的,请随兄弟到右边去。」话声一落,就举步朝右首走
出。

  商桐君等人听得纷纷鼓掌,一起站起来相迎。端木让、范叔寒因坐在左首第
三排,前后都是对方的人,此时当然不好站起身跟过来。好在大家被勾嬷嬷迷失
神志,阮松溪醒过来,他们未必清醒。当然,坐在左首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跟着
阮忪溪过去。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陪同两位「特别来宾」坐在左首第一排
的镇九茂夫妇脸色为之剧变。

  芙蓉夫人冷然喝道:「勾总管,你怎么了?」

  勾嬷嬷听到喝声,好梦初醒,口中「啊」了一声,连忙躬身道:「夫人有何
吩咐?」

  芙蓉夫人冷笑一声道:「阮松溪跑了,你还不知道吗?」勾嬷嬷口中连啊了
两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芙蓉夫人又道:「你快去看看,雪寒,秋霜她们
是不是穴道被人制住了?」

  勾嬷嬷刚应了声是,白雪寒、冷秋霜及时躬身,同声道:「弟子没事。」

  也就在阮松溪返身朝右首走去之时,镇九茂霍地站起身来喝道:「阮松溪,
你给我站住。」

  阮松溪已经走到长案右首,回身笑道:「镇老哥早该出面了。」

  芙蓉夫人朝白雪寒两人娇喝道:「你们还不去把他拿下下?」白雪寒身形一
晃,当先朝阮松溪掠来,冷秋霜也紧接着掠了过来。这边,商桐君也迅快迎了上
去。

  阮天华身形一闪,抢到了爹的身边,说道:「爹,只管退下去,由孩儿来对
付她。」白雪寒掠来的人,人还未到,左手一探,轻飘飘的朝阮松溪身后拂来。

  阮天华话声出口,施展「紫府迷踪」身法,已从爹的身边闪出,口中大喝一
声,右手扬处凌空劈出一掌。他这一记使的虽是形意门的「劈掌」,但因白雪寒
向爹出手,心头甚是怒恼,出手就使出「紫正神功」来,一道无形潜力,不带丝
毫掌风,直撞过去。

  白雪寒因师父责令她把阮松溪拿下,出手使出来的就是「玄阴九转掌」,掌
先人后直欺过来的人,陡觉自己发出去的掌力,被一股无形潜力撞上,身子受到
剧震,连收势都来不及,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正好冷秋霜跟在她身后掠来,
长案地方不大,她这一身不由己的后退,就和冷秋霜撞个正着,两人脚下一绊,
双双跌倒在地。

  芙蓉夫人看得怒极,哼道:「没用的东西。」右边的人全站起来了,左边的
人也纷纷站起。

  小老头目光乱转,说道:「这是做什么?嘻嘻,你们双方都是大人了,还和
小孩一样,一个教主干得好好的,一下子不干了,好象一言不合,就要打架。小
老儿原是瞧热闹来的,但你们要打架,这可不是好玩的,小妹子,咱们还是退后
些好,作壁上观,嘻嘻,壁上观。」

  白雪寒,冷秋霜双双跌倒,但两人很快就一跃而起,白雪寒脸如寒冰,正待
再次出手。芙蓉夫人冷喝道:「回来」两人立即敛手退下。

  镇九茂洪笑一声道:「阮松溪,你纵然清醒,今天还想出崇胜寺大门吗?」

  商桐君道:「兄弟真没想到从玄阴教到一统教,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竟会
是剑门山的镇老哥,今日之局,咱们双方已经没有和解这两个字了,那么只有各
凭所学,放手一搏,镇老哥是主人,你请划下道来,咱们接着就是了。」

  镇九茂发出嘿嘿笑声,仰脸道:「商掌门人要兄弟划道吗?那好,这里地方
太小了,大家请到外面去分个高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他口中虽在说着「分
个高下」,实则一副狂傲模样,根本目中无人。

  镇九茂不是一个自大狂人,他一套「万流归宗剑法」纵然厉害,但最多也只
能和商桐君打个平手,各大门派各有绝艺,他不是不知知道,何以还会如此狂傲
呢?总之一句,他似乎极有信心,有恃无恐。

  小老头连连点头道:「对,对,这里地方太小,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刀光
剑影,难免会飞到小老儿这里来,小老儿手无寸铁,挨上一下,就要了老命,自
然到外面去好。」

  他回过头去,朝冰魄夫人耸着肩道:「小妹子,你说对不对?」

  冰魄夫人秋水般眼神一抬,娇声道:「老哥哥还怕刀剑吗?」

  「怕,自然怕。」小老头裂着两颗黄板牙谄笑道:「人是血肉之躯,给刀剑
划上了,那可不得了,猪血还可做酸辣汤,人血流了白流,一点也没有用。」

  冰魄夫人娇笑道:「老哥哥说话真风趣。」

  小老头得意的道:「风趣小老儿是一点也不风趣,小老儿说的是风凉话,动
了刀剑,总会有人流血的,这场血不是白流了吗?」说话之时,阮松溪、商桐君
等人已经退出大殿。

  教主出了缺,自然由首席副教主冷翀代理教主,率同另外二位副教主和二位
大师、勾嬷嬷、西崆峒十三子、皖南三剑、黑蛛神余良、端木让等人跟着退出大
殿。

  镇九茂夫妇站起身抬手请三位「特别来宾」出去,姬隆风因小老头方才曾说
和自己师叔见过几面,心中兀是有些不大相信师叔他老人家已是百岁以外的人,
这小老头看去不过六十出头,七十不到,后来冰魄夫人说了句:「老哥哥还怕刀
剑吗?」这句话的口气好象小老头连刀剑都不怕了,这使姬隆风更觉不大服气。

  他隐住终南,四十年不出,但一个武体中人,纵然年老,争强之心是无法改
变的。这时镇九茂夫妇拍手肃客,小老头一点也不谦让,居然走了第一个,冰魄
夫人第二,姬隆风走了第三个,心头更是暗暗怒恼。由镇九茂夫妇陪同跨出大殿
之际,故意跨上半步,走到到冰魄夫人右首,右手微抬,指藏袖中,暗暗朝小老
头肩后点去。

  大殿前宽阔的走廊上,面向大天井,已红摆好了五张披锦椅子,那是镇九茂
夫妇和三位「特别来宾」的坐位了。小老头一脚跨出大殿,忽然身子朝右跨出半
步,耸着双回过身来,说道:「不对,小老儿走了第一个,可不知道小老儿应该
坐在那里?镇九爷是主人咯,主人该走在前面才是。」

  他这一转身,姬隆风暗暗点出的一缕指风,正好从他左擦着衣衫而过。要知
道姬隆风点出的这一指,乃是他数十年来仗以成名的绝技「透指骨」,以他的功
力,就算早就防备着他,只要他指风出手,就无法闪避得开。

  小老头背后又没长眼睛,根本连看也役看,自然不会早有防范,何况姬隆风
在举步跨出大殿门槛之际就已发出指风,小老头却在跨出大们之后,他才转过身
来。

  照说指风早就袭上他右肩了,但却等他转过身来,指风才擦着他左肩掠过,
这中间虽然时间不多,但在这缕指风来说,至少慢了半步,中间好象略为停了一
停。这在外人来说,当然不会察觉,但姬隆风本人,可感觉得出来,心中不禁大
为惊奇。

  镇九茂经小老头一说,连忙跨上一步,含笑抱拳道:「三位乃是贵宾,自然
请坐中间,愚夫妇只是陪客而已。」

  小老头道:「不,镇九爷和夫人是正主,理该坐中间,小妹子和主人夫人坐
左边,小老儿和这位姬什么风的小兄弟坐右边……」

  说到这里,右手往后一把抓住姬隆风的左手,耸着肩笑道:「小老儿书读得
不多,孔老二说过的话太多了,小老儿记也记不住,但他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这句话小老儿记得最牢,也最佩服。」

  「所以小老儿遇上年纪比小老儿小的,不管他小多少,小老儿一律叫他小兄
弟,小老儿也不喜欢和人家论辈份,叫我叔叔伯伯,一律叫我老哥哥就好,嘻嘻
来,咱们坐到右边去。」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才拉着姬隆风朝右首两把椅子
走去。

  姬隆风在武林中,半正半邪,如今算来,已可说是黑白两道中一等一的高手
了,但被小老头一把抓住了左手,对方手上明明一点劲也没使,他竟然连半点挣
扎的余地也没有,好象很自然的非跟着他走不可,对方没用劲自己也一点劲使不
出来,心头这份震惊当真非同小可,直等两人在椅上坐下,小老头才放开了手,
镇九茂夫妇还是谨恭的让冰魄夫人坐在中间。

  冰魄夫人执意不肯,含笑道:「方才老哥哥已经说了,贤伉俪是正主,自然
坐在中间了。」她走到最左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镇九茂道:「这个如何使得?」

  芙蓉夫人笑道:「韩仙子既然这样说,你就坐到中间去吧,我陪韩仙子。」
她傍着冰魄夫人坐下,低声问道:「贱妾想请教韩仙子,这位老哥哥到底是什么
人呢?」

  冰魄夫人笑了笑道:「我也不大清楚,我只记得我和外子结缡的时候,他也
来喝喜酒,外子叫他老哥哥,这句话已经很久了,那时他就是这副样子,所以我
还记得。」

  冰魂夫人的丈夫,人称白衣天子,四五十年前,已经威震武林,他的「翻天
旗」所到之处,黑白两道莫不退避三舍。这瞧不起眼的小老头,连白衣天子都要
尊称他一声「老哥哥」,可见此人大有来头,非同小可。

  姬隆风坐下之后,忍不住问道:「你老哥哥认识先师叔?」

  小老头嘻的笑道:「你不相信?嘻嘻,你小兄弟的师叔又不是坐在皇宫里的
皇帝老子,老哥哥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认识硬要说认识他,小老儿不还你个
点子,你心里总以为小老儿在吹牛哩。」

  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师叔原先不叫九灵子,人是不错就是寡
人有疾,有一次在北嶽遇上一个天仙般的小娘子,被人家一剑削断了一根小指,
从此遁迹终南,出家当了道士,才自称九灵子的。」

  「他最拿手的绝活,就是九指同发,九缕透骨指风,取人穴道,可说九发九
中,只可惜缺少了一根小指,有了遗漏之处,是他毕生大憾,小老儿猜想你小兄
弟在终南一住四十年,一定把十绝指练成了,这是你师叔最大的心愿了。」

  「不过,小老儿昔年告诉他,十绝指威力纵然十分厉害,只是旁门功夫,练
成了也未必管用,当时你师叔对老哥哥说的话,还不大相信。嘻嘻,你小兄弟如
果不也相信的话,待会老哥哥去找个人给你试试你就会知道了。」

  姬隆风越听越奇,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老头耸耸肩笑道:「告诉你,大家都叫我老哥哥,我自然是老哥哥了。」

  姬隆风道:「你老哥要找什么人试呢?」

  小老头笑道:「自然找个小兄弟给你试试,老哥哥一把老骨头只怕连你一指
都承受不起哩。」他们两人话说得很轻,是以连坐在姬隆风身边的镇九茂都没听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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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神功克敌

  阮松溪目光一抬朗声说道:「镇老哥创立一统教,企图一举扑灭各大门派,
却身居幕后,目前既已暴露身份,兄弟身蒙其寒,险成为阁下并吞各派的傀儡前
锋,因此想在双方交手之前,先和阁下放手一搏,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白雪寒闪身而出,冷冷道:「阮松溪,你能胜得过我再向门主挑战不迟。」

  阮天华立即举步走上,冷然道:「白雪寒,凭你还不配和我爹动手,你能在
在下手下走得出十招,就算你胜了。」

  白雪寒脸色一沉哼道:「阮天华你少发狂,本姑娘今天非把你拿下不可。」

  阮天华举手向天,朗朗一笑道:「那你可以出手试试。」

  「不用试。」白雪寒右腕抬起,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一指,喝道:「看
剑。」闪电一般剑朝阮天华当胸刺来。

  阮天华身形一晃,便已避开对方剑势,右手缓缓抽出赛干将剑抬目道:「阮
某说的一招,乃是指你发的一剑是前半招,阮某发出的一剑是后半招,一来一往
才算一招,现在在下要发剑了。」随着话声,长剑缓缓朝前推出。

  白雪寒面罩严霜,一剑落空,乘他说话之际,右腕一振,洒出五点寒星,直
向阮天华迎面激射过来。她这一剑含愤出手,果然威力极强,四五点寒芒,点点
锋芒四射,光华夺目,使人虚实莫辩,出手之快,更如电射。但她这边出手,阮
天华的长剑也及时推出。

  你别看他剑势极缓,这一推之势,剑尖划动,宛如一片,出峭飞云,正好上
迎白雪寒的四五点银芒一下投入剑云之中,突然无声无息的隐没不见。阮天华笑
道:「白姑娘连发两招,但在下只发了一剑,就给你一个便宜,只算一招好了,
好,这是第一招。」他说过白雪寒走不过十招的。

  白雪寒心头又气又急,一声不作,手中长剑一紧,刷刷剑光象银蛇乱闪,连
他自己也不知道发了几剑,反正一支长剑一口气连刺带劈,把她最拿手的杀着都
使出来了。这一眨眼之间,她至少攻出了十剑以外,但见剑光缭绕,阮天华左右
上下,俱是森森逼人的流动剑芒,幻出一天星斗,阴寒之气也随着大盛,把阮天
华一个人圈在一片纵横交织的剑影之中。

  连站在白雪寒身后的冷秋霜都感到目不暇接,她想不到大师姐的剑术竟会高
出自己有这么多,一时匀红如玉脸上现出一片惊愕之色,她是替阮天华耽心接不
下大师姐的剑招来。阮天华长剑一圈,第二招跟着推出,口中朗声道:「这是第
二招了。」

  在白雪寒一片流动的剑光之中,忽然飞起一道淡青色的匹练,有如风推青云
冉冉流行。大家都听到一阵象轻敲玉磐所发出来的「叮、叮」清响,清脆悦耳,
连续响起十一声之多。白雪寒纵横流转的银芒,随着每一声叮然轻响,至少就就
有三四点寒芒,突然消失,十一声轻响,到了最后一声,一天星斗也随之消失无
踪。

  原来阮天华在一招之中,连接了白雪寒攻去的十一剑。白雪寒每攻出一剑,
都幻起三点寒星,十一剑幻出的寒星,岂非共有三十三点,但阮天华在每接下白
雪寒一剑,就削断她寸许长一截剑尖,接下她刺出的十一剑,也就是削断了她三
尺三寸剑身。

  双方出手都是奇快无比,白雪寒手腕不住的伸缩,发剑如风,因此攻出的长
剑一截截被人削断,她依然毫无所觉,直到最后一剑,被阮天华削到月剩下一个
剑柄。阮天华剑势及时收回,仰首大笑道:「阮某预估你走不出十招,至少可以
接我七八力招;哪知你却连阮某第二招都没接得下来……」

  白雪寒发觉自己长剑被对方削断,只剩下一个剑柄,不禁为之一呆,这口气
如何咽得下?乘阮天华说话之际,突然身形一侧,左手纤纤五指一翘轻轻转动,
似推似按,轻灵无比的朝阮天华当脚印来。这一下直看得冷秋霜几乎惊啊出声。

  因为她这一记使出来的正是「玄阴九转掌」,「九转掌」掌势九转,乘隙即
入,没有人能封架得住,只要被她拂中,玄阴真气就会渗入经络,没有她们特制
的解药一阳丹,全身功力若废。此时双方势如水火,谁会绐你解药?冷秋霜看得
能不心头大急?暗怪阮天华未免太大意了。

  其实阮天华那会如此大意?在白雪寒的「九转掌」快要印上胸口之际,左手
乃时抬起,正好掌心相抵,一下迎接住白雪寒的手掌。但听「啪」的一声,双掌
击实,阮天华掌力突吐,直到此时他仰首向天的目光,才注视到白雪寒的脸上,
凛然道:「阮某不想伤你,去吧……」

  白雪寒身躯陡震,一个人登登的连退了四五步,再也收不住势,砰然一声,
跌坐下去,长发披肩,玉容惨变,坐在地上。当着双方的人,她本是好强的人咬
紧牙关,要待一跃而起,哪知双足一点,竟然站不起来,只觉全身虚脱,连点力
气都用不上,一时忍不住泪如泉涌,尖叫道:「师傅……」

  芙蓉夫人看出情形不对,喝道:「勾总管,雪寒怎么了?」

  冷秋霜一呆急忙奔到她身边问道:「大师姐,你伤在那里?我扶你起来。」

  勾嬷嬷也迅快的掠近,伸手去扶,一面问道:「大姑娘你……」

  白雪寒失声痛哭道:「师傅,弟子……一身武功完了,师傅……要替弟子杀
了姓阮的小贼……」她这话听得不仅芙蓉夫人为之一怔,连阮松溪、商桐君等各
大门派的人也莫不感到惊奇不止。

  她方才这一掌,掌势奇幻,明明是「玄阴九转掌」,各大门派的人,自问谁
也无法接得下来,但阮天华和她对了一掌就轻而易举的废去了她一身武功,这真
是若非亲眼看到,谁也不会相信的。这时勾嬷嬷和冷秋霜已扶着白雪寒退下去。

  小老头坐在姬隆风的上首,回过头去,笑嘻嘻的道:「姬小兄弟,老哥哥方
才说的就是他了,你要不要下去试试。」

  姬隆风当然不相信,说道:「他能接得下姬某十指?」

  小老头耸耸肩道:「不信你下去试试。」一面尖声道:「喂,小兄弟,你别
退下去,这位姬小兄弟要和你试几招哩。」

  他叫阮天华小兄弟,阮天华不过弱冠年纪那也差不多,但他当着双方的人,
把一统教敦请来的第二位「特别来宾」终南姬隆风也叫成「小兄弟」。这可听得
所有在场的人,莫不暗暗感到奇怪,但看一向自视甚高的姬隆风居然不以为侮。

  小老头这一叫,双方的人心里头就有不同的想法,芙蓉夫人心中暗道:「这
姓阮的小子纵然武功不弱,一下废去了白雪寒的武功,但要姬隆风出场,岂不是
割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但因小老头已经喊出来了,他是冰魄夫人的老哥哥,
一时不好作声。

  羊乐公听了心里暗暗着急,心想:「这醉果老真是个酒胡涂,姬隆风是对方
请来的第二高手,还是况神机的师父,怎么要他出场来对付阮小兄弟?」

  只有小红和席小蓉二人心意相同,她们相信老哥哥,认为老哥哥要况山主的
师父姬隆风和阮大哥交手,一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他会暗中帮阮大哥的忙。

  姬隆风果然缓缓站起来,含笑道:「阮小兄弟,老夫想和你印证几招。」随
着话声,举步走下石阶。

  就在正时,阮天华耳边已响起小老头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只管答应,
姬隆风是一统教请来的第二个特别高手,只有你可以接得下他的十绝指。十绝指
说穿了也并不稀奇,就是十只手指都能发出透骨指风,伤人于无形,但你只要运
起紫正神功来,绝对伤不了你。」

  「不过你功力也许比他差得远,那就不妨施展迷踪步法和以指代剑,用紫云
剑法和他拆招,包证万无一失。哦,还有一点最重要了,你和他约定招数,譬如
十招吧,你在未动手之前就要和他约定,问他接下十招,该当如何?等接下十招
就得气他一气。那时不妨朗朗大笑,朝他拱拱手,说一声承让了。这样就可以把
他气跑了,他一走余下的人就好办了,你现在听懂了吧?」

  阮天华微微点头,一面抱拳道:「不知前辈要和在下如何印证?」

  小老头坐在石阶上尖声道:「什么前辈?他是我小兄弟,你也是我小兄弟,
小兄弟对小兄弟,不就扯平了吗?」

  姬隆风道:「老夫和你印证武学、你能接下老夫几招,就是几招好了……」

  小老头又尖声嚷道:「你老夫个屁?我不是说你们两个都是小兄弟,谁也用
不着依老卖老,还有,这接几招算刀招,这话更是狗屁不通。你们打上一百招,
一千招,别人不要打了?光看你们两个的?这样,我说就十招为限,时间经济,
你们两个比完了,鞠躬下台,还有别人要上场呢?」他声音不响而尖,在阶上嚷
着,大天井的人,距离再远一样可以听得清楚。

  奇怪的姬隆风居然毫不动气,点着头道:「十招也好,小兄弟意下如何?」

  阮天华因他是况山主的师父,不敢在他面前张狂,依然拱手道:「前辈既然
同意了,在下并无意见,只是在下如果接下十招,不知前辈该当如何?」

  姬隆风狂笑道:「不是姬某跨口,昔天之下,能接得下姬某十招的人,已经
寥寥可数,小兄弟真能接下姬某十招,姬某愿意认输。」他不敢再自称老夫,称
了老夫,小老头又要唠叨个没完,干脆还是自称「姬某」的好。

  阮天华拱手道:「前辈言重了。」

  姬隆风看他对自己依然恭敬有礼,心中已有几分高兴,一手燃须说道:「好
也,姬某要发招了,小兄弟准备好了吗?」

  阮天华卓然而立,潇洒的抱抱拳,面含微笑说道:「前辈请吧。」

  姬隆风看他好象毫无准备一般,但这一细看,才发现对方年纪虽轻,立如渊
停嶽峙,不但神定气闲,而且眉宇之间隐蕴紫气。他积数十年修为,这点眼光,
自然看得出来,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忖道:「这位小兄弟年纪极轻,但从他眼神
精气内敛和眉宇间隐蕴紫气这两点来说,分明内功已臻上乘境界,他这点年纪纪
怎么可能有此成就?」

  心中想着,一面喝道:「小兄弟那就小心了。」喝声出口,右手抬处,一点
指风朝前点出。

  这是第一记,他只出一指,自然是是试探性质,饶是如此,「透骨指风」是
不带丝毫风声的。因他勤修数十年,专练「十绝指」,指风虽无风声,但四周空
气经他这一强大劲力的划空而过,受到无形压力,却发出嗤然异啸来。

  阮天华年青人,在双方环顾之下,岂肯不接?尤其第一招,也想试试对方指
力,他早已运起「紫正神功」,是以不避不让,右手以指代剑,迎着对方指风划
出。双方使出来的都是无声无息的真气内劲,只是姬隆风的指力,带起一缕轻嗤
而已,但等到阮天华指剑划出,他嗤然细响,立刻不再听到声音。

  这是双方的人都可以听到的,大家也立时可以想到姬隆风的指力已被阮天华
接下了。其中最感惊异的还是况神机,他知道师父的「十绝指」天下无人能敌,
阮小兄弟纵然能得天独厚,学成旷世奇功,究竟年事尚轻,凭他的功力如何能和
师父相提并论?但他在第一招上,居然接下来。

  姬隆风的惊奇,也亚于况神机,这一指虽属试探性质,也使了五成力道,指
力和阮天华划出的内劲才一抵触,就如泥牛入海,消失无形,心头这份震惊,实
在非同小可。目光紧注,发出一声哈哈大笑,点头道:「小兄弟果然接下姬某一
指,实在难得很,好,姬某要发第二招了。」笑声甫落,右手食中两指已凌空点
出。

  这回他点出的两指,已经用上八成功力,指力甫出,两缕劲风,迅疾如电,
挟着轻啸,这边刚刚发出,就已激射到阮天华的身前。阮天华第一招上既已试出
自己「紫正神功」足可抵御姬隆风的「透骨指力」。心情立即轻松许多了,但姬
隆风究是前辈高人,况山主的师辈,自己如果和他硬接,接了下来,对姬隆风面
上不太好看。

  一念及此,立即举步跨上,身形一侧,两缕指风「嘶」的一声,擦着他肩头
射出。姬隆风当然立时察觉,左手抬处,闪电点出四指。阮天华左足聘上,闪避
对方二指,右足忽然斜跨半步,又避开了姬隆风的左手四指。姬隆风指发如风,
由四指而五指,而六指,七指、八指逐一递增,指风嘶嘶,来去有若闪电,几乎
记记都是对着阮天华射击。

  阮天华展开「紫府迷踪」步法,忽进、忽退、忽侧、忽旋,来去从容举步,
躲闪得不快。但姬隆风激射过去的指风,任你有七八道之多,不是从他身边擦过
就是从指风中闪身而出,没有一道能够击得中他。经过这一阵工夫下来,姬隆风
也发现了阮天华只和自己硬接了第一招,以后就一直以古怪身法趋避自己指风,
不再和自己硬接。

  对方年事虽轻,功力分明极为精纯,以他第一招上,就破去自己五成力道的
指风,大概破解自己十成力道的五六指应该不成问题。七八指还可以打成平手,
自己的九、十两招,那就未必接得下了。对方何以只接了自己一招,就不再硬接
了呢?唔,他一定发觉他练的某种功夫,可以化解自己指力,因自己是祝神机的
师父,不好再出手,才施展此种古怪身法的。

  他如和自己硬拚指法,自己的九、十两招,「九指同发」,「十指齐飞」,
他不可能接得住,但施展此种身法,自己九,十两招只怕也困不住他了。心思一
动,立即后退一步,口中喝道:「住手。」

  阮天华脚下一停,抬目拱拱手道:「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姬隆风大笑道:「小兄弟身形奇妙,但咱们有言在先,乃是小兄弟接我姬某
十招,小兄弟一味躲闪,岂能算是接招?」

  小老头接口道:「姬小兄弟说得没错,接招者,就要硬碰硬的接是也,你阮
小兄弟躲躲闪闪,把人看得昏头转向,其实不过花招而已,如今剩下还有两招,
应该好好接着才是。」

  同时,阮天华耳边,也响起了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在第一招
上,不是破了指风吗,老哥哥看得出来,你就是不使迷踪身法,也一样可以接得
下来,不用害怕。」

  阮天华含笑点头道:「前辈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姬隆风大笑道:「好、好,那你就接着了。」

  喝声出口,左足突然跨上一步,双手缓缓抬起,高与眉齐,突然九指向外凌
空点出,手指这一振,立时「嗤嗤」之声大作,九缕劲急如箭的指力,一齐朝阮
天华当头罩落。

  他九指出手,丝毫不慢,双手向左右一翻,十指再振,又是十道指风,紧接
着朝阮天华身上袭到。这回,他把九、十两招同时施为,但真正厉害的是第十招
「十指齐飞」才是他「十绝指」威力最强的一招。尤其这两招先后同发,所谓先
后,也不过分秒之差,等于有十九道指力,同时袭到,在你上下、左右,前后,
几乎都笼罩住了。

  所有头、肩、胸,背,手,足的十几处大穴,也全在十九道指风交击之下,
不论你向任何一方闪避,封架,都会被他指风击中。「透骨指」也用不着多,只
须击中一处,任你武功再高,也会挺不住,「十绝指」的厉害也就在此。

  阮天华听了老哥哥的话,业已运起「紫气神功」凝立不动,只等姬隆风九道
指风射到身前,右手剑诀也迅疾划出。他这边剑势堪堪划出,姬隆风的第十招十
道指风也相继袭到。刹那间,但听「嗤嗤」轻啸盈耳不绝,不,身前身后尽是劲
急如矢的指力,急袭而来。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阮天华划出的剑势,和较先袭来的九道指风乍然一
接,登时感到不对,对方指力之强,每一道指劲,几乎都重逾于钧,自己划出去
的一招剑式,几乎只能挡住对方一道指劲。心念一动,立即把「紫云剑法」源源
使出,护住全身。

  「紫云剑法」,出自「紫府铨真」,你光使一招自然无法挡得住姬隆风数十
年潜修的「十绝指力」,但你把剑法源源展开,剑法本身的威力就发挥出来了。
但见他全身指影「以指代剑」僚绕,「紫正神功」透指而出,化作一片森寒的剑
气,把他一个人影笼罩起来。这时也正是姬隆风十九道指力交织的攻势,最强烈
的时候。

  阮天华丝毫不敢大意,根本不去管他身外袭来的指力,只是一心一意的以指
代剑,运剑若飞,一招接一招的使出。饶是如此,他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就象在
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姬隆风的每一记指力,虽然无法穿透自己的剑势,袭到
身上,但他每一记指力,就象一记又一记的巨浪,冲击上扁舟,震得他几乎站立
不稳,连连后退。

  姬隆风十九记指力,最先袭到的是九记,也很快过去。后面的十指,威力更
强,撞击之力也更猛,在旁观的人看来,姬隆风双手发指,指风生啸,也不过眨
眼工夫之事。但身历其境的阮天华,却似拚熬了许多时间,左右前后连绵不断的
撞击,把他撞得个昏头转向。

  他咬紧牙关,舞动剑招,那敢有丝毫松懈?一场暴风雨迅疾地过去,耳中听
到小老头声音叫道:「小兄弟,够了,赶快住手,现在可以说几句风凉话,凉快
凉快了。」

  阮天华听到老哥哥的声音立即依言收势,但实在因方才一阵撞击太猛烈了,
剑势乍收,一个人还是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不由自主的上身摇晃,脚跟移动,连
退了两步,才站停下来。目光抬处,自己和姬隆风本来相距不过寻丈光景,现在
自己站立之处,已在两丈外了,显然自己虽然接下他十招,却也连番被震,退出
一丈多远。

  姬隆风更是双目圆瞪,怔立当场,他以为自己九、十两招,阮天华绝不可能
接得下来的,人家竟然接下来了。这教他如何不惊?他花了四十年苦功,才练成
的「十绝指」,满以为天下很少有人能敌,但却被一个弱冠少年以指代剑,接了
下来。

  一时不觉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位自称老哥哥的小老头说得不错,十绝指
威力纵然厉害,终是旁门功夫,这姓阮的练的不知是什么功夫,他内功明明不如
自己甚多,还能胜过自己……」

  阮天华定了定神,才双手抱拳,说道:「在下侥幸接下前辈十招。」

  姬隆风还没开口,只听小老头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说道:「姬小兄弟,老哥
哥说得没错吧?你已经多年不出江湖,这趟实在不应该来的,替镇九茂夫妇撑腰
无异助纣为虐,这时急流涌退才是明哲保身之道。若哥哥和你师叔是旧识,才会
点醒你,否则我老哥哥才不管呢?嘻嘻,听不听随你,老哥哥心意总算到了。」

  姬隆风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自称「老哥哥」的小老头,岂不
是当年游戏风尘的酒泉醉果老?一念及此,不觉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接下姬某
的十绝指,自然是姬某落败了。」

  说到这里,回身朝镇九茂夫妇拱拱手道:「镇老哥贤伉俪都看到了,兄弟业
已败在这位阮小兄弟手下,自然不用再留下来了,告辞。」说完,没待镇九茂夫
妇开口,双足一顿,身化长虹,划空飞射出去。

  小老头口中「咦」了一声,站起身道:「姬小兄弟,你怎么走得这么匆匆,
这多没意思?至少也要看完这场热闹再走,你这一走,老哥哥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了。」

  镇九茂霍地站起身来,双目精芒暴射,洪笑一声道:「阮天华,你敢接镇某
几剑吗?」

  小老头回头道:「你也要出手了?」

  阮天华抬目道:「阁下要赐教,阮某自然非接不可。」

  商桐君道:「阮小兄弟,你已经胜了一场,且请退下来,让商某来会会镇老
哥。」

  阮天华抱拳道:「商掌门人,这是镇九茂指名向在下挑战,还是由在下向他
领教几招再说。」

  商桐君看他不肯退下,只得颔首道:「阮小兄弟要出手也未尝不可,但商某
想和镇老哥说几句话。」

  镇九茂已从石阶上走下,冷然道:「商掌门人有何见教?」

  商桐君走上几步,双手一拱,说道:「镇老哥创立剑门派,剑术自成一家,
在武林中独树一帜,也受到各大门派的推崇,数十年来,一直和平相处,何苦支
持玄阴教在先,创立一统教於后,一再和天下武林作对……」

  镇丸茂不待他说下去,洪笑一声道:「商掌门人能代表天下武林吗?」

  羊乐公道:「咱们这许多门派,难道还不能代表天下武林。」

  镇九茂大笑道:「过了今天,就只有一统教,没有天下武林了。」

  桑鸠婆怒声道:「商掌门人不用和他说了,此人丧心病狂,已无救药。」

  镇九茂厉声喝道:「镇某确实不用和你们这些行尸走腐之人多说,你们能熬
得过午时,就算命长了。」

  阮松溪道:「天作孽,猷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镇九茂,你看看清楚,就
凭你这点气候,能够消灭各大门派吗?」

  镇九茂道:「你们到时自知。」

  阮松溪听他的口气,似是十分有把握,心中暗自忖道:「难道他还有极强的
后援不成?」商桐君眼看镇九茂执迷不悟,不禁摇头叹息,缓缓后退。

  阮天华右手握着连鞘长剑,凛然道:「镇九茂,你亮兵刃。」

  镇九茂一向自视甚高,各大门派都不在他眼中,阮松溪直呼他姓名,已是心
头恼火,阮天华这声「镇九茂」听得他勃然大怒,双目一瞪,喝道:「小子,老
夫的姓名也是你叫的?」

  小红哼道:「难道你不叫镇九茂?」

  铁若华冷笑道:「倡乱江湖,为恶武林,只能叫他贼子,阮大哥叫他姓名,
已经很客气了。」

  镇九茂几乎气炸了心,右手一抬,锵然剑鸣,掣出一柄松纹阔剑,剑尖一指
阮天华,沉喝道:「小子亮剑。」

  阮天华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抬处,抽出剑来,目光一抬,冷哂道:「在下真
没想到堂堂剑门山大庄主,也可以算得是一派宗主,说话的口气,竟似江湖下五
门的粗人,开口小子,闭口小子的,难道不怕失了你剑门山大庄主的身份吗?在
下已经亮出剑来,阁下只管请发招好了。」

  镇九茂究是一派宗主被阮天华说得老脸不禁一红,心头更是怒恼,恨不得一
剑刺上他两个窟窿,沉哼道:「老夫和你后生小子动剑,自然由你先发招了。」

  阮天华朗笑一声右手长剑一振,发生嗡然轻响,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
有僭了,不过在下有一件事,要奉告阁下,在下此剑,利可断金,交手之际,刀
剑无眼,阁下可得小心。」

  小老头坐在阶上,点着头道:「这倒是要先说清楚的好,双方比剑,剑削断
了,就比不下去了。」

  镇九茂听得暗暗冷笑,他身为剑门山大庄主,练剑数十年,使的岂会是普通
长剑,要知他手中这柄阔剑,名为玄龟剑,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这就沉笑
道:「你削得断,但削无妨。」

  阮天华道:「好,在下那就发招了。」刷的一剑,凌空劈出。

  他第一招使出来的是「形意剑法」中的「临风劈剑」。使「形意剑法」的目
的,是想瞧瞧这位被武林中目为怪杰的剑门山大庄主,剑上造诣究竟如何?镇九
茂阔剑当胸,凝立不动,当然也要看看阮天华的剑法路数,等到他使出来的只是
「形意剑法」,方觉自己太以高估对方。

  突觉阮天华长剑凌空一劈之势,就有一道森森剑风,应剑而出朝身前涌来,
心头不由暗暗凛骇:「这小子年纪轻轻,剑上造诣居然有如此深厚的火候。」

  只要是剑术名家,剑势出手,都会有森寒剑风,但要练到这一步,非有几十
年功力不可,他惊讶的只是阮天华不过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境界不已。要知镇九
茂一生练剑,反应当然极快,在左脚斜跨半步,身形随着左转,口中喝道:「老
夫要发招了。」一缕银练,应手点出。

  他这一旋身发剑,使人看不出他是为了避让阮天华的剑法。这一剑,不但剑
光如练,一闪即至,至少还在剑尖三尺之前!就凭他这一剑,已可看出他剑上功
力非同凡响。哪知剑招发出之时,阮天华明明在他左前方的人,等他剑势刺到,
竟会失去了踪影。

  镇九茂心头一凛,再定睛看去,阮天华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右前方。镇九茂
在剑术上确有他独到之处,剑势落空,这一招本该已经使老,但他手腕一挥,阔
剑夹着轻啸,由点出的剑势收然变成横削,一道耀目精虹,已经卷到阮天华的肩
头。

  阮天华不慌不忙,右足斜跨了半步,匹练般剑光从他肩头而过。左手一招,
剑鞘颇势点出,但听「叮」的一声,正好点在镇九茂的阔剑剑尖之上。镇九茂但
觉一股大力,撞上剑身,连人带剑被撞得朝后连退了两步。这一段话说来好象已
有不少工夫,实则双方出手快速如电,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镇九茂数十年来,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震退,还是破题儿第一次,心中更是气
怒交进,口中暴喝一声,声若雷奔,朝阮天华直欺过去,喝声未已,玄龟剑已展
开一轮功势。

  这回他含愤出手,当真翩若惊鸿,猛若雄狮,一柄阔剑剑光起处,发出嘶嘶
轻嘘,一个人剑光僚绕,就象风雨雷电中的雷公一般,来去如电,把一套「万流
归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一道道的剑光,从四面八方流动,奔腾汇海,声势
极为惊人。

  阮天华使的虽是「形意剑法」,觉得自己左鞘右剑,左拒右攻,已可应付裕
如,就用不着再使「紫云剑法」了。其实他练成「紫府铨真」上的武功,纵然没
使出「紫云剑法」来,但充裕体内的是「紫正神功」,心头熟谙的是紫府武学,
不过剑招形式上使的是「形意剑法」而已。

  何况最近又屡经大敌,经验多了,随机应变的技巧,自然也纯熟了,长剑挥
洒,自可得心应手,不论你镇九茂剑势如何厉害,攻势如何锐猛,都被他一剑一
鞘剑化解开去。不,他左手剑鞘,也是百炼精铁所铸,然可挡格对方剑锋,又可
当作点穴用,忽格忽戳,忽守忽攻,配合右手的「形意剑法」施为。

  右手一柄赛干将,不仅把形意门的劈、攒、崩、炮、横五字诀,从容施展,
尤其剑上满布「紫正神功」,手法,身法,又渗杂了紫府武学,灵活运用,随机
应变,看去就奇招突出。连身为形意门掌门人的阮松溪;都看得暗暗惊异,天华
使的明明是本门剑法,但这些精妙变化连他都意想不到,好象这些剑招,从天华
手上使出,就能化平凡为神奇,威力也就随着大为增强了。

  双方这一轮急攻,但见剑光飞旋,人影晃动,打到急处,根本已无法看得清
招式,分得清敌我。不过片刻工夫两人相搏了三十余招,镇九茂愈打愈惊,凭自
己的功力,和剑门山睥睨武林的「万流归宗剑法」,居然胜不了一个弱冠少年。

  不,别说胜人家了,自己剑势甫出,往往被对方「形意剑法」所破,逼得非
中途变招不可。芙蓉夫人脸上渐有不耐之色,她似乎对丈夫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
子都收拾不了,感到不快。就在此时,只听小老头忽然尖叫道:「不好……」

  比剑的双方,既是高手,自然剑剑走青,各以招式变化求胜,不闻虎啸龙吟
的剑击之声。双方的人也全在聚精会神观战,是以也不闻一点人声。小老头这声
尖叫,大家都可以听到。

  各大门派这一边,还以为小老头这声「不好」,是指阮天华接不下来了,尤
其是小红、于立雪、青儿、席小蓉、铁若华、黄玉香、罗香玲这几位姑娘,事不
关己,关心则乱,听了小老头的叫声,心头都不期而然「咚」的一跳。

  小红更是手中紧抓着赛莫邪,脚下不由自主的朝前跨出去了一步。芙蓉夫人
和冰魄夫人也忍不住回跟朝小老头看去,她们虽然没有出声,但意思就是想问他
这声「不好」,究竟何所指而言?当然心里想问的人,还有阮松溪。商桐君,桑
鸠婆等人,这些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但谁也看不出正在动手的两人有什
么「不好」?

  但就在这一瞬间,大家耳中就听到了「叮」的一声轻响。这「叮」声入耳,
所有的目光就迅速朝两人中间投去。原来镇九茂刺去的一剑,被阮天华左手剑鞘
点个正着。这一来,镇九茂的剑巳被阮天华剑鞘顶住,他没有第二支剑了。相反
的阮天华是以左手剑鞘顶住对方剑尖,右手还有一支长剑。

  情形当然对镇九茂不利,难怪小老头会叫出「不好」来。在他叫出「不好」
的时候,镇九茂长剑还没刺出,阮天华当然也没有用剑鞘去点,好象他有未卜先
知之能,早就看出两人下面一招,一个会刺出长剑,一个会用剑鞘去点的了。

  镇九茂练剑数十年,对敌经验自然要比阮天华老到得多,刺出长剑被人用剑
鞘点住,双方胜负在这电光石火般一闪之际,谁能争取到先发制人,谁就胜了。
这下果然被镇九茂争取到先着,他临危不乱,没待阮天华发剑,左腕一抬,迅疾
无恃拍出一掌。这一掌,必须一掌克敌,是以用足了十二成力道,一团奇寒澈骨
的掌风,猛向阮天华当胸撞击过去。

  小老头口中轻咦一声道:「会是寒毒掌,这就更糟了。」这时谁也不会有人
去理会。

  阮天华左手剑鞘顶着对方剑尖,右手长剑「嗒」的一声套入剑鞘之中。这一
来,变成右手接替了左手,顶着镇九茂的阔剑,左手松开剑鞘,就立掌当胸朝前
迎出。镇九茂动作如电,但阮天华的动作也丝毫不慢,返剑入鞘,用右手代替左
手,再出左掌,恰好迎住对方的掌力,朝前推出。

  要知镇九茂这一掌不但蕴蓄了阴寒澈骨的「玄阴真气」,而且掌中还练有毒
功,所以称做「寒毒掌」,被小老头一口叫了出来。「寒毒掌」是不能硬接的,
就算对手内功深厚,能够挡得住他强劲的掌力,也无法抗拒「玄阴真气」的澈骨
奇寒。只要沽上一丝寒气,就可使你血脉僵冻,何况寒气之中又有奇毒,只要和
他硬接,你就非死不可。

  镇九茂眼看阮天华左手挡胸推出,硬接自己的一掌,心中暗暗高兴,忖道:
「好小子,你死定了。」心念方动,双方掌力已经接触上了。

  本来镇九茂的「寒毒掌」只是一团浓重寒气不带丝毫风声。阮天华的掌力,
乃是「紫正神功」,更是无形无声的真气。但两团真气在空中乍然交接,空气受
到两股掌力排挤,形成极大的压缩,就发出一声蓬然大震。镇九茂在这一瞬间,
突然感到一股炙热的暖气侵袭全身,这下直吓得他心胆俱惊,再待退后,已是不
及,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登登往后连退了三四步,才算站停。

  只见他脸色灰白,高大身躯不住一阵颤抖,咬牙切齿,嘶声道:「小子……
你……你……毁了……老夫……给……我杀……」两名青衣少女赶紧闪身抢出,
把他扶住,缓步走上石阶在椅上坐下。

  芙蓉夫人站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小老头坐着的人也跟着站起凑上一步说道:「小老儿早就知道要糟……」

  镇九茂喘息着气愤道:「老夫一身武功,被姓阮小子废了。」他练的是「玄
阴真气」,遇上「紫正神功」,焉得不废?

  芙蓉夫人机伶一颤,惊诧的道:「什么?你被姓阮的小子废了一身武功?」

  镇九茂惨笑道:「老夫真气被破,还能有什么作为?你要他们给我杀,一律
格杀。」

  芙蓉夫人点点头,柔声道:「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一面朝两个青衣使女
吩咐道:「你们快扶山主到里面休息去。」两名青衣少女答应一声,扶着镇九茂
往里行去。

  芙蓉夫人双目凝煞,霍地站起身来,挥手道:「勾总管,给我下令,杀。」

  小老头耸耸肩道:「好重的杀气。」一面朝冰魄夫人说道:「咱们是特别来
宾,谁都不好帮谁,还是坐着作壁上观吧。」

  勾嬷嬷探怀取出一面三角小红旗,朝四周连展两层,喝道:「夫人有令,大
家一齐上,今日与会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一个不留。」他这一挥旗,站立在左
廊前面一统教的人纷纷走出。

  同时从弥勃殿两侧也涌进来了百来名剑门弟子,这些人是由镇少侯率领,一
式青衣劲装,分为红,白、青,黑四种剑的颜色。剑门第子以剑穗颜色分等,红
色的剑术已得剑门真传,为数不过十人。白色较次,约有二十名。青色是粗通剑
术,在三十人以上。黑色剑穗则是剑门山庄的庄丁,为数约五十人。

  他们在大天井南首一字排开,志在阻拦各大门派的退路。另外从大殿东西两
侧通往后进的长廊上,也涌出百来名手持掸杖的灰衲和尚,不用说是崇胜寺的僧
侣了。就在一统教的入朝大天井欺来之时商桐君,阮松溪等人也迅速迎了上去。

  双方的人,要接未接,一统教阵营中突然有六个人投入各大门振的阵营,会
合在一起,转过身去,立和一统教成了敌对。这六个人正是端木让、范叔寒、于
立雪和皖南三剑老大万邦同、老二寿耀南、老三公孙胜。各大门派的人因对方另
有两拨人出现,也把人手分作三拨。

  第一拨阮松溪、商桐君、晏海平、应立言、桑鸠婆、袭天发、阮天华、席小
蓉、小红、于立雪。同时阮松溪早已知皖南三剑和端木让等人会乘机过来,也纳
入第一拨。

  第二拨五山主,九华三女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青儿、铁若华等人,监
视崇胜寺的和尚。第三拨由金鸡门祝逢春、祝天霖父子串同各派弟子,监视镇少
侯和剑门弟子。

  第一拨人也各自分配好了人手,计为阮松溪对芙蓉夫人,华山掌门人商桐君
对少林达摩堂通善大师。六合门掌门人对崇胜宇方丈通济大师。

  桑鸠婆对勾嬷嬷。袭天发对崆峒黄衫。太极门掌门人晏海平对铁拂道人娄广
元。子午门掌门人应立言对秃顶神鹰南宫寿。

  其中小红对付黑蛛神余良,小蓉对付西崆峒十三子,则是蹲坐在阶上的老哥
哥小老头以「传音入密」告诉商桐君的。

  另外由投过来的皖南三剑万邦同、寿耀南、公孙胜、端本让、范叔寒、于立
雪六人,对付被一统教迷失心神的于老夫人、伏大娘、广法道人、辛无忌、铁三
姑等人。剩下阮天华一人没有分派职务,可以机动增援落了下风的人。阮松溪因
芙蓉夫人依然坐在阶上,没有下来,他就没有对手了,就和阮天华站在一起,替
众人掠阵。

  却说徐子常仗剑走出,迎向崇胜寺方丈通济大师、突觉身后香风飒然,黄玉
香一下掠到身边,低声道:「徐掌门人,你让我来代劳吧。」徐子常还没开口,
黄玉香已经侧身闪出,长剑一摆朝通济大师欺了过去。

  徐子常因她抢着出手,只好停下步来。黄玉香欺身上去,也不打话,长剑一
领,就腰肢款段,施展开「素女剑法」左手剑决,舒展之际,柔若无骨,右手长
剑象灵蛇般点出。

  通济大师被迷失心神的人,当然更不会和黄玉香打招呼,手中镔铁禅杖起处
呼然有声,出手就使出「降龙伏虎杖法」,杖影开阔,盘天匝地,杖风虎虎势道
沉猛绝伦。

  但黄玉香展开「素女剑法」,一个人就象戏台上的刀马旦,点起脚尖,台步
走得娇娇娆娆,一忽在东,一忽在西,任你「降龙伏虎杖法」,艺出少林,刚猛
无比。她就从你杖势之间,闪来闪去,有如穿花蝴蝶,点水蜻蜒,绕着你左右直
转,呼啸铁杖,就从她肩头、腰肢擦身而过。

  看上去惊险万状,虽然只有毫匣之差,但黄玉香总是比老和尚快了半步,实
则连她衣角都没沾上一角。一个迷失心神的人,就不再是修为功深的高僧,慈悲
为怀的出家人了,看到有人和他动手,他就把你当作是唯一仇人看待,恨不得能
一杖把你捣成肉泥,这也许就是苟子的性恶吧。

  因此两人动手没有几招,老和尚的杖法越使越快,越攻越急。老和尚的杖势
加速,黄玉香的剑法、身法自然也随着非快不可。转眼之间,杖影剑光和两条人
影几乎已交织成一团,再也分不清是杖、是剑。是老和尚,还是散花仙女?

  这是外人看来如此,动手的两人,可清楚得很,杖来剑往,攻拒封拆,丝毫
不会失误。黄玉香不过进退转闪的步法加快而已,她依然娇娇娆娆,款款段段的
在老和尚四周转来转去。尤其她左手捏着剑诀,更是柔若无骨,在和尚前前后后
拂来晃去的,不时乘虚而入。

  两人越打越快,黄玉香就是要他打得快,才有下手的机会。这时正好转到了
老和尚身侧,纤纤玉手闪电般拂上他肩头,制住了穴道,她扣在掌心的大指和无
名指早已暗藏了一颗解药。手腕有如水蛇一般,一下转到老和尚面前,把药丸塞
入他口中,然后又迅快的在他后颈轻轻拍了一掌。

  这一掌正好解开老和尚的穴道,也正凶这一掌拍下,老和尚张了张口,咕的
一声把药丸吞了下去。这一情形,外人是无法看得清楚的,因为两人剑杖交织,
本来打得很快,中间虽然略为停顿了下。但黄玉香出手如电,快到无以复加,老
和尚穴道一解,掸杖又紧接着展舞开来,中间只有电光石火般一闪的时间。

  前面的剑光杖影堪堪消失,后面的剑光杖影又相继而起自然不会有人注意。
正因通济大师猛力展开杖法,全身血液都在加速运行,咽下去的药丸、药力发散
也比平时要快得多。平日大慨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能把迷失心志的药物解去,清
醒过来,现在却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老和尚已经逐渐清醒过来了。

  他正在和黄玉香动手,但心头逐渐清醒,杖法也不觉惭渐缓慢下来。这情形
黄玉香自然知道,这就赶紧以传音入密说道:「老禅师,你杖势此刻还不能停,
小女子有很重要的话,我们只好边打边说了。」

  通济大师听了她的话声,不禁一怔,问道:「女施主不就是武林榜眼黄玉香
黄姑娘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终于清醒了。

  黄玉香仍以传音入密说道:「老禅师和少林通善大师,在君山大会当晚,落
入贼党手中,被迷失了心神,贼党的头子,就是剑门山的镇九茂夫妇。今天假崇
胜寺举行一统教创立大典,企图把各大门派的人一网打尽,现在和各大门派正在
激战之中。小女子方才喂了老禅师一颗解药,老禅师才清醒过来,目前老禅师必
须等通善大师清醒了,才能一起退下。」

  她口齿清晰,把一场武林变故,在廖廖数语中,已经全说清了。

  通济大师听得暗暗震惊,回目四顾,自己果然是在崇胜寺天井中,四周刀剑
交击,人影飞闪,果然有许多人正在激战之中,这就忍不住问道:「通善师兄什
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黄玉香道:「和通善师兄动手的是我大师姐,此刻大概也可以喂大师眼下解
药了,我们约定了暗号,让小女子试试就知道了。」说完,就樱唇一嘬,学着鸟
啼的声音,发出两声优美的啼声。

  原来黄玉香抢出之时,秦妙香也晃肩从商桐君身边闪出,娇声道:「商掌门
人,你把通善大师交给小女子吧。」话声出口,没待商桐君开口,已经迅快的朝
通善大师迎了上去。

  商桐君,阮松溪等几人。量对方人手,商量好调配的人手,九华三女是和五
位山主一路,是第二拨的人,负责监视崇胜寺僧侣的,现在眼看黄玉香、奏妙香
两位姑娘抢着出手,心中很不以为然。各大门派调派人手是用以制衡大局,一经
决定,就是军令。当然由各大门派掌门人商量决定的事,是没有人敢反对的。

  只有这三位魔教女弟子,没有人可以管束,大概她们看人家动手,而她们只
派了监视崇胜寺和尚,此时还没有出手,见猎心喜,所以抢着上去,心中总觉魔
教平日对门人管束不严,才会如此不听号令,不受约束,但人家已经抢出去了,
也只好后退几步,和阮松溪、徐子常站在一起。

  这时双方的人均已动上了手,忽然从一片刀剑交击声中,响起了两声清脆的
黄莺啼声。这边才一响起,另一边也同样响起两声黄莺啼声。坐在阶上的小老头
忽然嘻嘻一笑,尖沙着喉咙,呤起诗来:「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席,啼时惊战
意,不得分高低。」

  正在激战中的人,一心一意的舞刀运剑,志在克敌制胜,忽然响起美妙悦耳
的黄鸟新声,当然会分了心。不,此时激战正殷,当然不会有鸟啼的,这突如其
来的黄莺啼声,准都想得到不会是真的黄莺,那一定是敌人的暗号,可能有什么
行动。

  双方的人心里都有这样想法,攻拒之势自然一缓,大家都要看看究竟是怎么
一回事?小老头说的影响战斗意志,倒也是事实。悦耳的黄莺啼声乍歇,正在挥
舞禅杖和秦妙香、黄玉香动手的少林通善大师和崇胜寺方丈通济大师二人忽然杖
势一收,手提禅杖和两位姑娘一同朝左首廊下走来。

  黄玉香喜孜改的道:「阮掌门人、商掌门人、除掌门人,两位大师眼下解药
已经清醒过来了,现在没愚姐妹的事啦。」说完,和秦妙香翩然退了回去,阮松
溪等三人听得大喜过望,慌忙一同迎了上去。

  商桐君拱手道:「二位大师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通善大师忙合十道:「阿弥陀佛,说来惭愧,老纳和通济师兄差点当了他们
的魄儡。」

  阮松溪含笑道:「兄弟也是被他们迷失心神,还当了他们的傀儡教主呢。」

  徐子常接着道:「二位大师这时醒来,正是最好没有,差幸崇胜寺的僧侣,
尚未出手,否则就不堪没想了。」

  通济大师听得一怔,目光转动,果然看到崇胜寺百余名僧侣手持禅杖,站在
两廊上首,不觉骇然道:「敝寺僧侣莫非也全被他们迷失了心神?」

  阮松溪道:「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只好由五山山主等人监视着她们。」就在
两位大师清醒的同时,几处战场上,也有了显著的变化。

  先说小红迎着黑蛛神余良,就娇叱道:「姓余的,昨天我大哥剑下,留你不
死,你就应该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你怙恶不悛,还敢和各大门派作
对,今天就饶你不得了。」黑蛛神余良怒吼一声,双手箕张,十指如爪,朝小红
扑来。

  小红怒道:「该死的东西。」赛莫邪一道白光,就象匹练般朝前电卷出去,

  黑蛛神双爪乌黑有光,不但练有奇毒,而且练成钢爪,不畏寻常刀剑。他身
形快捷如风,一下欺到小红身前,看她举剑挥来,抓出的双爪并没有收势,右手
依然抓向小红肩头,左手稍沉,朝赛莫邪剑上抓落,这一下他估计错误,没想到
小红手上的赛莫邪削铁如泥,白光闪过,五指一凉,已被锋利寒芒削落,口中发
出一声尖啊,急往后跃退。

  小红岂是省油的灯,你要后退,门也没有,左手抬起拍出一掌,她在白鹤洞
每天都以仙果当粮食,体内真气充沛,足以抵得人家二三十年勤修苦练,后来拜
桑鸠婆为师,练的是乙术门功夫。

  桑鸠婆怕地功力不足又输给了她二十年功力,这一记「乙木掌」朝黑蛛神追
击过去,黑蛛神堪堪往后跃退,陡觉一团劲急无俦的掌风涌到身前,急撞过来,
掌力之强,重于千斤,凝滚压到,心头不由力吃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自然不敢硬接,急忙身形
一伏,贴地卧下。这一下果然管用,小红拍出的一团掌力,从他背脊上方滚滚掠
过。黑蛛神没待她第二掌出手,身子一弓,从地上跃起,就在此时,他宽大的衣
袖扬处,飞出十几道黑线,朝小红激射而来。

  他久住苗疆,豢养的都是毒物,这十几道黑线,正是苗疆特有的铁线蛇。这
种蛇不过七、八寸长,只有竹筷一半粗细,全身细鳞如铁,不畏刀剑,而且剧毒
无比,噬人立毙,长到三尺的,加以训练,还可以当作兵器使用,不但可以缠住
故人兵器,只要兵刃被它缠住,它就会迅速沿着你兵刃游下,一口咬住你脉门。

  当暗器使,那就更好,它不怕你兵刃挡削,甚至会缠住你兵刃游下,只要落
到你身上,或者落到你附近,都会很快咬你,这是说黑蛛神只要使出铁线蛇来,
没有人能够躲得开的。这回他又失算了,她没想到他自己的双手十指,也不畏普
通刀剑,还是破小红削断了,左手五根指头,可见小红手上不是普通长剑了。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小红看他从地上跃起之时,双袖一抖,就飞出十几缕
暗器,朝自己激射过来,暗器还没射到,一股中人欲呕的腥风已经扑鼻次来,心
中不由一动,暗道:「他使出来的大概是毒物了。」心念一动,立即右手圈动,
赛莫邪挥起一片白光,足有圆桌面大小,朝空中迎了上去。

  十几条铁线蛇经剑光一阵绞动,立即纷纷削断,小红出手何等快速,足尖一
点,身形突然飞扑而起,带动剑势一圈银光宛如一片网罩,朝黑蛛神当头罩落。
黑蛛神没想到发动如此快法,百忙之中,只好学懒驴打滚,贴地朝左滚出。

  小红来势如电,那还容你逃出?口中娇叱一声,错落剑光,随着加急射落,
随后一片剑光响起一声惨嗥,一向以用毒成名的黑蛛神余良,终于恶贯满盈,在
赛莫邪剑下伏诛。

  席小蓉仗剑迎向西崆峒十三子,长剑一指,喝道:「十三子,本公子念你尚
无大恶,你此时退走,还来得及,若是执迷不悟,你会追悔莫及。」这番话她是
听坐在阶上的老哥哥以「传音入密」教他说的。

  十三子成名数十年,一向自视极高,只见向自己迎上来的只是一个淡黄脸少
年居然教训起自己来。

  不觉森笑道:「小子口气不小,居然敢对道爷这般说话。」

  席小蓉冷笑道:「你以为九剑同发,天下无敌了吗?你从前右手未断,可以
连发十三剑,还不是被人破了?」这话当然也是老哥哥教她说的了,志在激怒十
三子。

  十三子最忌讳别人提起他被削断右臂之事,这是他一生奇耻大辱,闻言不由
嗔目喝道:「小子,你找死……」

  席小蓉道:「好个妖道,敢出口伤人,就算你九剑同发,本公子也不在乎,
你只管使出来好了。」十三子愈听愈怒,左手一抬,一道剑光就应手而生,直劈
过来。

  他果然不愧是剑术名家,左手一抬之际,悬在他肩头的一柄四尺阔剑,不闻
半点声音,就已出鞘,就已发剑攻敌。凭他这一手,干净利落,不着半点痕迹,
就可看出他剑上造诣何等精纯了。席小蓉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师傅就是芙蓉
夫人,她练的并不是剑门山的武学,而是玄阴教的手法,以她所学,甚至还高出
昔年的玄阴教护法夏非幻。

  此时十三子一剑迎面劈来,她身形一闪,不退反进,侧身朝十三子欺去,口
中喝道:「你不使九剑,绝非本公子的敌手。」

  人还未近长剑一指,一点寒芒已经快点上他左乳「将台穴」。这一手,本是
「玄阴九转掌」的手法,她稍加变化以长剑使出。十三子一惊,急急往后退下,
他在后退之际,左手阔剑朝肩头一挑,「咻」的一声,一道剑光凌厉飞起,朝席
小蓉当头射下。

  席小蓉心中暗道:「来了。」不慌不忙举剑砸去。一个人只有两条手臂,最
多也只能使双剑,何况十三子一条手臂已被人齐肩削断,只剩了一只左手,如何
还能九剑同发呢?这就全仗左手一柄母剑,发剑是以母剑剑尖,挑起子剑护手,
向空摔出,这是特殊手法,向空摔出的长剑,就会向敌人当头射去。

  此后就仗敌人用,兵刃去磕他长剑了,长剑受到一磕,就会划着弧形飞行,
回到十三子面前,十三子用剑尖一点就会再次向你凌空攻击过来。你不住的受到
攻击,自然会不住地向剑去瞌,这就产生了循环作用。

  他一支接一支的举起长剑,最多可以加到九支,连同手中的母剑,一共有十
支之多,此去彼来,使你接应不暇,就非中他的剑不可。

  却说席小蓉举剑撩去,只听「当」的一声飞来长剑立时磕飞出去。但十三子
阔剑连挥,第二支,第三支长剑,接二连三的飞射过来。席小蓉再次挥剑撩去,
磕飞了第二支,再磕第三支,方才被她磕飞的第一支剑又划着弧行射到。

  席小蓉再举剑挥出,磕飞了第一支,接着十三子的第四支、第五支长剑又连
续躬来。这五支长剑经席小蓉磕飞回去,十三子阔剑一点,又直射而来,这样循
环不息,去而复来,就在一支方圆象穿梭一般,上下飞舞,轮流飞射,而且愈来
愈快。

  席小蓉只得跟着连连挥剑,把它们一一磕飞出去,但听「当当」之声,愈来
愈密:在席小蓉身前身后剑光交织如网。十三子只发了五支长剑,便不再发剑,
那是因为十三子认为对付席小蓉,有这五支长剑已经足够了。他九剑同发,是对
付一流敌人的,在他眼里,席小蓉只不过是三流敌人而已。

  席小蓉对付这五支飞剑,确实已有接应不暇之感,这是老哥哥叮嘱她的,要
她支撑上一会儿,没听到他招呼,务必支撑下去。这一阵功夫,五支飞剑来去如
电,越攻越快,她手中长剑只好不停的瞌,一点也松懈不得,握剑右手已值得渐
渐酸痛,额上也隐见汗水。

  才听老哥哥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可以了,但你只能收下他一支长剑,
多收了他会发觉,好,现在用左手取出鱼网,随手一捞,象捞鱼一般,对准长剑
兜去,网到了就把鱼网藏到背后,别让他发现。但你还是要继续的发剑磕剑,等
他发现少了一支,就会再发一支,他再发一支,你就再收一支,好了,又可以发
网了。」

  他口中的鱼网正是昨晚用蛛丝结的网,粘在树杈枝上,这样的一张网兜,只
能扑扑蝴蝶,如何网得住长剑?但席小蓉对老哥哥奉若神明,相信他说的一定不
会错。此刻那还犹豫?右手奋力磕剑,左手悄悄取出鱼网,对准飞射而来的长剑
轻轻兜去。

  说也奇怪,那支长剑投入鱼网,果然轻而易举的收了下来,急忙把左手藏到
背后,右手挥剑如故。剑光依然往来交织,哨哨之声,依然连续不断。但站在一
丈开外的十三子挥动阔剑,向空连连点出,飞回,去的长剑,却立时发觉不对,
他明明发了五支长剑,怎么会平空少了一支?是给什么人收去了呢?

  他双目凝注,朝四周瞥过,根本没有什么人影,心中兀是不信,左手阔剑朝
肩头一挥,又有一支长剑,从他肩头剑鞘飞出。席小蓉立时听到老哥哥的声音叫
道:「他又发剑了,再收他一支,要快。」席小蓉应付四支长剑飞来飞去,就没
有方才五支长剑那么吃力。

  听了老哥哥的话,故意身形一旋左手鱼网又迅快的兜出,网住了一支长剑,
立即把鱼网藏到了背后。她挥剑之际,身形本来就在不时的闪动,因此十三子并
没有疑心到她。哪知第六支长剑出鞘飞出,接连飞回去的依然只有四支,中间又
少了一支。

  十三子不由大感纳罕,他一直认为席小蓉连五支飞剑都已应接不暇,决无能
力收他的长剑,其中必有高人隐身附近,把他的长剑收去。心头自然极为愤怒,
沉笑道:「那一位高人隐身收取贫道长剑,怎不现身来,让贫道见识见识。」

  话声方落,突听耳边响起极细的声音笑骂道:「见你的大头鬼,我老人家只
是在看热闹,几时收了你的剑了?」十三子方自一怔,再定睛看去;空中已只剩
下三只长剑。

  席小蓉右手发剑,一面冷冷的道:「十三子,你只有这点伎俩吗?」十三子
怒笑一声,左手阔剑连挥三挥,肩头剑鞘中最后三支长剑也快同电射,一支接一
支的飞出。

  席小蓉也及时听到老哥哥的声音说道:「是时候了,要快,现在他六支长剑
都脱手了,你先收他三支,然后再拿话气他一气,最后三支不怕他看到了,就一
口气把它收下,再听老哥哥的。」

  席小蓉依言在十三子连连发剑之际,身形连转,左手连挥,鱼网一兜就是一
支,接连三兜,就收下了三支。口中冷笑道:「十三子,本公子要你九剑同发,
你却零零碎碎的发剑,你不嫌麻烦,本公子却嫌麻烦呢。」

  十三子正在发剑之时,听了席小蓉的话,目光一注,空中竟然又只剩下最后
发出的三支剑了,这下不由得心头大为震惊,厉声喝道:「是你……」

  席小蓉没待他说完,左手从背后伸出,笑道:「不错,是本公子收下了。」
话声出口,鱼网朝空中飞射而来的长剑连挥三挥,三支长剑都被她兜了过去。

  十三子竟连对方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但剑已发出再也收不回来,
眼睁睁的看她以极快手法把最后三支长剑一起收去。心头又惊又怒,狂喝一声,
手中阔剑一振,纵身飞扑过来。

  席小蓉又听到老哥哥低声喝道:「快听着,右脚向右横跨半步,左手用鱼网
朝上兜起,右手把长剑倒过来,用剑柄平胸推出,快。」席小蓉连思索的时间都
没有,赶紧依言跨出右脚,左手鱼网朝上兜起。

  这一下就象张着鱼网等待鱼儿一般,她堪堪跨出,十三子已经剑先人后扑到
了,手中阔剑一下刺入鱼网之中。席小蓉但觉左手一沉,几乎接不下来,她心中
只记着老哥哥的话,倒转长剑,用剑柄平胸推出。十三子飞扑过来的人,一剑刺
了个空,等他发觉阔剑刺入鱼网之中,左手一缩,要待收剑,哪知阔剑已被鱼网
粘住,再也拔不出来。

  他扑来的人,身子悬空,不得不先行落地。正因他拔剑没拔出,左手用力之
故,身向前倾,等到双足落地,又和席小蓉成了面对面。但他身手刚落,席小蓉
平胸推出的剑柄,就好象正在等待着他,「扑」的一声,不偏不倚,撞在他左肋
「血阻穴」上。

  换了一个部位,以十三子的修为,还不在乎,但「血阻穴」可不一样,剑柄
撞上穴道,全身气血立时受到阻碍,他武功再高,这一记也吃不完兜着走,口中
「呃」了一声,应手往后便倒。

  席小蓉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西崆峒十三子,自己居然轻而易举的收下他九支飞
剑,最后这一记,就好象是他自己凑上来的一般。心头这份高兴,自不待言,迅
速纳剑入鞘,提起穴道受制的十三子,喜孜孜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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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武林靖平

  和三位副教主动手的是袭天发、晏海平、应立言。崆峒黄衫是首席副教主,
使的是一柄阔剑,和他身形极为相称。迎住他的是袭天发,使的是一柄两尺长的
短剑。两人遇上了,谁也没有打话,双剑齐举,就动上了手。崆峒黄衫,在武林
中名头甚著,在江湖上一流高手,名次可以排到前几名。

  袭天发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但他的武功,却是东海龙王亲自指点的。再加上
他数十年都住在石窟里,无所事事,不是静坐,就是练练拳剑,剑上造诣之深,
已是举世罕匹。这两人一个阔剑如风,一个短剑若洒若电,当真棋逢敌手,遇上
了平生的劲敌。

  晏海平的对手是铁拂道人娄广元。一个是太极门掌门人,一手「太极剑法」
悠然而来,倏然而往,每一剑都剑走弧形,以静制动的手法。一个是九宫双剑之
首,他右剑左拂,长剑使的是「九宫剑法」,铁拂的招数,却是他配合剑法独创
的奇招,剑拂同施,一个人剑光缭绕,全身上下,都是丝丝拂影,进退之间,快
捷如风。

  应立言是少林派子午门的掌门人,一手「子午剑法」,直来直往,以快速取
胜。对手秃顶神鹫南宫寿,使的也是一手「九宫剑法」,九宫双剑使的同是一套
「九宫剑法」,但铁拂道人剑走九宫,发剑快捷,南宫寿剑势展开,起落如风,
以扑击为主。这三对人,使的都是长剑,却各有奇招,这一战当真棋逢敌手,各
竭其能,一时之间,谁也胜不了谁。

  在他们附近,还有一对,搏杀得极为激烈,那是桑鸠婆和勾嬷嬷了。他们两
人本是数十年前的旧识,桑鸠婆怒她本念旧情,把自己诱入山腹,心头自然气怒
极盛。一见面就厉声喝道:「勾魂鬼婆,咱们相识数十年,没想到到头来还要以
兵刃相见,这都是你这老鬼婆兴风作浪,做的好事,今日之事,咱们只有放手一
搏了。」

  勾嬷嬷手持长剑,狞笑道:「桑鸠婆,老婆子就是因为和你相识数十年,才
把你招待在山腹石室,好让你避过一劫,谁知你真是在劫难逃……」

  「住口。」桑鸠婆没待她说完,沉喝一声:「老鬼婆,那就看看是准在劫难
逃吧。」挥手一杖,劈了过去。勾嬷嬷身形一个急闪,手中长剑斜削过来。

  桑鸠婆一杖出手,桑木杖左右展开,立时幻起七八道杖影,盘空匝地,宛如
怒龙探爪,同时迎头罩去。勾嬷嬷不敢怠慢,立即施展「九幽身法」,一个人有
如一团魅影,乘隙进招,长剑,洒出点点绿芒,到处流动。

  桑鸠婆气怒已极,杖势挥洒之中,左手「乙木掌」、「乙木指」轮番击出,
劲风呼啸,忽如一团怒潮,忽如一缕劲矢,记记不离勾嬷嬷大穴要害。

  勾嬷嬷出身九幽门,除了「九幽身法」飘忽不定,剑上造诣也极为深厚,左
手「勾魂鬼爪」更是她成名多年的绝活,五指一抓,五道指风,挟着森寒阴气,
令人毛骨悚然。这两人已有数十年不曾交手,这一动上手,发觉五十年来,双方
武功,都在精进,自然不敢大意。杖影,掌风,人影、指劲,交织成一片,大概
没有三五百招,是无法分得出胜负来的。

  另外一边,是端木让、范叔寒、于立雪等人和皖南三剑万邦仝、寿耀南,公
孙胜六人迎战天罡旗的于老夫人伏大娘,广法道人,辛无忌和铁三姑五人。于立
雪看到老奶奶,就疾快的迎了上去,大声叫道:「奶奶,我是立雪……」

  于老夫人神志被迷,口中大喝一声:「谁是你奶奶?」呼的一杖击了过来。

  这时端木让接住了伏大娘,万邦全接住了广法道人,寿耀南接住辛无忌、公
孙胜接住铁三姑,已经动上了手。范叔寒急忙闪身而出,一剑架住于老夫人的杖
势。于立雪急叫道:「奶奶,你老人家怎么不认识孙女了?」

  于老夫人杖势被范叔寒架住,心头更怒,左手突出,呼的一掌,朝于立雪当
头击下。范叔寒看得大骇,急忙一把抓住于立雪手臂,往后拉下一面说道:「于
姑娘,你奶奶被迷失神志,怎么会认识你?咱们只有先把他们点了穴道,再想办
法。」在他说话之时,于老夫人杖势接二连三的攻来。

  范叔寒只有挥起长剑,连接带削,接下了她三招。于立雪身形一闪,就掠到
奶奶身后。于老夫人神志虽被迷失,武功丝毫未减,范叔寒挥剑和她抢攻,心头
怒极,一支铁杖舞得漫天杖影,势道凌厉无比。范叔寒展开「形意剑法」,差可
和她打成平手。于立雪闪到奶奶身后,兀是近身不得,心头大急,几次冒险抢入
都被杖势逼退。

  这一情形,范叔寒当然看得到,心中暗道:「看来只有架住她铁杖才行。」
心念转动,又打了两个照面,正好于老夫人一杖直捣过来,一时那肯错过机会,
身形一侧,剑使「秋水横舟」,闪电般划出,「当」的一声,压住了杖头,口中
喝道:「快。」

  于老夫人凛然道:「快什么?」左手抡掌就劈。

  范书寒以一支长剑压住势道沉重的铁杖,已是使出了十分力道。眼看她一掌
劈来,只得功运左掌,使了一记「崩掌」,朝前推出。「砰」双掌击实,范叔寒
内力修为不及于老夫人深厚,只觉有如千斤巨石直捣过来,崩出的左手再也抵挡
不住,一个人被震得连退了三步,好在没有受伤。

  差幸于老夫人杖势被他压住,左掌和她互击,一个迷失心神的人纵然武功不
减,反映究不如平常敏锐,于立雪趁机双手疾发,点了奶奶身后三处穴道。于老
夫人身子定住了,于立雪从她后身闪出,娇笑道:「范大叔,好了……」

  范叔寒低声道:「我和你奶奶对了一掌,真气有些浮动,休息一会儿就好,
此刻时机迫促,你快去帮二师兄,把伏大娘制住了,快去。」端木让两枚铁胆和
伏大娘长剑,激战方殷,没防到于立雪会向她身后袭,自然很快的被制住穴道。

  皖南三剑成名多年,在江湖上也算得一流的剑术名家,广法道人和辛无忌还
免强可以招架得住。铁三姑和穿肠剑公孙胜动手,不论剑法、功力都差得很远,
不过一二十个照面,公孙胜一记「手挥七弦」幻起七点寒芒,飞洒而出。

  但听「当」的一声,第一点寒芒,点在铁三姑的剑脊上,把她一支长剑凌空
挑飞出去。其余几点寒芒依次洒落,就点了铁三姑身后五处穴道,长剑锵然返鞘
没再出手,只是负手观战。

  他好像深信老大、老二定可把对手制住,没有上去接应,端木让自然更不好
上去相助了。果然,不到盏茶工夫,穿喉剑寿耀南一记「三星入户」,制住了辛
无忌。穿心剑万邦全也一创荡开广法道人的长剑,左手出指如风,点了他穴道。
黄玉香及时闪来,迅快的把解迷药丸塞入被制住穴道的人口中。

  于立雪感激的道:「谢谢你,香姊姊。」

  黄玉香娇笑道:「跟姐姐还这么客气干嘛?」

  秦妙香朝黄玉香招招手道:「二师妹,现在该我们上场了。」话声一落,就
和罗香玲翩然朝崆峒黄衫、铁拂道人欺去。黄玉香「啊」了一声,也身形闪动,
朝正在和应立言动手的秃顶神鹫南宫寿飞掠过去。

  小红看她们扑向三位副教主,也娇躯一晃,朝勾姥姥直欺而上,口中叫道:
「师傅,徒儿帮你老人家拿人。」声到人到,赛莫邪一道剑光直取勾姥姥。

  勾嬷嬷正在和桑鸠婆打得难解难分,陡觉一道森冷的剑光袭到身后,心头怒
极,身形未转,右手长剑闪电般往后划出,剑势甫发,人已一个轻旋转了过来。
她长剑先发,人是随着剑势转过来的,自然比剑势稍为慢了一点。但听「当」的
一声,双剑交击,长剑立被赛莫邪截断。

  勾嬷嬷不愧是剑中高手,一个人堪堪转过来,耳中已听出双剑交击的声音不
对,右手还没感到一轻的时候。她心头反应极快,左手一记「勾魂鬼爪」五根鸡
爪般的手指已挟着尖锐阴风朝小红迎面抓出。桑鸠婆赶紧喝道:「小红小心。」

  小红出手一剑就削断了勾嬷嬷的长剑,口中不觉咭的笑出声来,左手忽然向
空一撤,才道:「你老人家别急,徒儿是帮师傅拿人来的。」她这一记手法十分
怪异,撤出去的却是一片轻纱般的蛛网。

  勾嬷嬷「勾魂鬼爪」刚发,丝网已朝她当头罩落,根本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
没有,一个人已被蛛网网住。这是老哥哥教她的特殊手法,勾嬷嬷自然无所遁形
甚至没有半点挣扎,就被蛛网粘住了全身。小红得意的笑道:「勾总管,你终于
落到我手里了吧。」

  勾嬷嬷全身动弹不得,气得破口大骂:「该死的小丫头,终有一日你也会落
到我老婆子手里的,那时我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红笑道:「你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了。」

  镇少侯率领剑门弟子,一字排开,守住天井南首,他本是奉命拦阻各大门派
退路的。此时看己方的人逐渐失利,抬头看看天色,时间已经逐渐接近中午,心
头不禁暗暗焦急,左手一挥,喝道:「咱们上吧。」

  他这一挥手,十名红穗剑士,二十名白穗剑士,三十名青穗剑士和五十名黑
穗庄丁,一阵锵锵拔剑之声,人影如潮,冲杀上来。

  通济大师早已问过崇胜寺百名僧侣,差幸勾嬷嬷没向这些和尚身上下迷药。
在勾嬷嬷的心中,以为她控制了他们方丈就不怕僧侣们不服从指挥,另一原因,
也可能没有大量的迷神药物。此刻通济大师眼看镇少侯率同剑门弟子冲杀过来,
立即左手一挥,沉声道:「你们上去,拦住他们。」崇胜寺百名僧侣听到方丈下
令,就手持禅杖,飞奔而出,截住剑门弟子动手起来。

  剑门弟子虽然个个精通剑术,但祟胜寺乃是少林下院,这些和尚也是从小出
家,从小练武百名僧侣挥起禅杖,使出来的正是少林寺正宗「降龙伏虎杖法」,
每一杖都势道沉雄,刚猛绝伦。任你剑门弟子「万流归宗剑法」如何凌厉,也不
敢和他们钢杖硬打硬砸,自然更是近身不得。

  这下百剑齐挥,百杖齐发,在大天井南首,展开一场混战,剑杖交击,不时
发出兵刃交鸣,金铁击撞之声,可说杀声盈耳,战况十分激烈。相反的,大天井
北首,本来十分激烈的拚搏,此时却转趋沉寂。那袭天发对崆峒黄衫冷羽中,晏
海平对铁拂道人娄广元,应立言对秃顶神麓南宫寿,这三对本是棋逢对手,功力
悉敌,战况十分猛恶,谁也胜不了谁。

  但是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三位姑娘的加入,人影飘忽,香雾空潆,使得
本来势均力敌的场面有了极大的变化。这三位副教主终究是被迷心神的人,武功
纵然丝毫未减,在反应上总是没有平日的机敏。

  和敢人正面拚搏,攻守还不至有懈可击,但三位姑娘展开「素女剑法」,一
个纤影在你身边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飘动,乘隙进招就是神志未被迷失的人,
也会眼花僚乱,应接不暇,何况正面还有一个武功和他不相上下的劲敌,正和他
抢攻。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三位副教主不落败者几希。

  果然没有多久,崆峒黄衫被秦妙香纤手拂中身后穴道,九宫双剑娄广元,南
宫寿也相继被黄玉香、罗香玲制住。黄玉香取出三颗药丸,分别纳入三人口中。
现在和各大门派动手的人已经全部结束了,被迷失心神的人服下解药,也依次清
醒过来。

  只有由镇少侯率领的剑门弟子,却愈战愈勇。尤其以镇少侯为首的十名红穗
剑士和二十名白穗剑士,他们是剑门弟子中的高手,剑如行云流水,凌厉无匹。
拦着他们动手的祟胜寺和尚,纵然杖势沉重,时间稍久,就渐渐落了下风。

  祝天霖率领十五名各派门下弟子,是监视剑门弟子的人,此时看到崇胜寺僧
侣渐呈不支,迅疾挥剑而上,加入战团。这十五个人,都是这大门派挑选出来参
加君山大会的,个个都有极高的身手。尤其金鸡门的祝天霖,还是上届的武林状
元,一手「金鸡剑法」,火候极深。他纵身掠上,就截着镇少侯,两人用不着打
话,就双剑并举,动上了手。

  商逊、拜天锡、萧珏人、应重信。陆子羽等人闪身抢出专找红穗剑士动手,
一时剑光大盛,僧侣的败象,又扳了回来。芙蓉夫人陪同冰魄夫人依然端坐在阶
上,对一统教手下接二连三的失利,她居然恍如不见。阮松溪、商桐君等人眼看
一统教羽党几乎已全数肃清,剩下来的已只有镇九茂的妻子芙蓉夫人一个了。

  阮松溪朗笑一声道:「镇夫人,这一场由青螺山庄到祟胜寺之变,如今业已
证明玄阴教也好,一统教也好,都是你夫妇在幕后操纵,兴风作浪,与各大门派
为敌,如今大势已去,你还想顽抗吗?」

  芙蓉夫人对他说的话,也恍如不闯,理也没理,举手轻轻掠着鬓发,偏头问
道:「春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站在石阶左首的一名侍女答道:「现在正当日直午时了。」

  芙蓉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狞笑,颔首道:「很好。」

  阮松溪、商桐君等人都不知她这句很好究是什么意思?但就在此时,突听后
进传出一声尖锐如同鬼号的凄厉长啸。这一声长啸,听到耳中令人有说不出的阴
森,不论是谁听到这啸声,都会不自觉的打起寒噤来。啸声未已,「嗖」的一声
一道人影自天而降,落到阶前。

  大家定睛看去,这泻落阶前的是一个银发一直披到后腰,脸如鸠形,瘪嘴尖
下巴的老婆婆,身穿一件宽大黑衣,双袖极长,目中闪着炯炯绿芒,看去神情极
为诡异。她绿阴阴的眼睛掠过阮松溪、商桐君等人,就尖声问道,「芙蓉,这些
是什么人?」

  芙蓉夫人已经站了起来,神色恭敬,躬身说道:「回圣母,他们就是和女儿
作对的各大门派中人。」

  「圣母。」原来这白发老妇人就是圣母,她,还是芙蓉夫人的娘。阮松溪,
商桐君等人不觉对老妇人起了一份戒心。

  白发老妇口中浓重的哼了一声,两道碧绿的眼神绿光暴射,朝阮松溪等人投
来,瘪嘴一张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磔磔怪笑,尖声道:「那就统统该杀。」

  「杀」字出口,一个人就象一阵风般朝阮松溪等人疾欺过来,她身形一动,
就起了一阵阴森的旋风,两支大袖猛向众人挥出。阮松溪,商桐君等人早已看出
这白发老妇一身有着说不出的邪气,没待她欺近,就各自散开。

  这一瞬间,但觉从她大袖挥出来的两股劲风有如排山倒海般卷来,阴寒之气
登时大盛,寒风刺骨,有如置身在冰窖中一般。

  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封自清,甚至连桑鸠婆、羊乐公等人,无一不是
一派掌门,武功剑术,都是一流高手。但遇上这两股狂飚般的掌风,每一个人都
感到身上奇寒,好象没穿衣服,急急往后跃开,谁也不敢硬接。

  坐在阶上的小老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果然是她。」芙蓉夫人不觉转脸
看去。

  小老头朝她耸耸肩,嘻的笑道:「小老儿认识你妈妈。」

  芙蓉夫人冷然道:「你怎会认识她老人家?」

  小老头道:「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你……夫人大概还没出生呢,原来她住
在剑门山,当了镇九茂的丈母娘,难怪这么多年没见到她了。」

  芙蓉夫人问道:「你……」

  小老头伸手一指,说道:「快看。」白发老妇人只挥动了下两支大袖,阮松
溪等人就象秋风里的落叶,扫得纷纷后退不迭。

  白发老妇人身形一停,得意的发出磔磔尖笑,喝道:「你们谁是头儿?」她
目光一掠,投到阮松溪的身上尖喝道:「是你?」她牙齿尽落,瘪嘴说话,口齿
自然不大清楚。

  阮松溪应声道:「不错。」

  白发老妇厉笑道:「很好,我先杀了你。」右手一抬,从大袖中伸出一支枯
乾得象鸟爪般的手爪,突然朝阮松溪抓来。

  阮松溪早已撤出长剑,口中大喝一声:「未必。」一道剑光朝她抓来的手爪
劈去。

  白发老妇对他剑光劈来,理也没理,忽然一点袖角自动飞起,朝阮松溪剑上
卷来。她抓出的五指也在此时忽然暴长,原来她五个手指上卷着一卷指甲,突然
弹出,每一根指甲色呈灰白,足有三尺来长,锐利如同长剑,这一下就等于有五
支长剑同时朝阮松溪刺到。

  阮松溪几乎连闪避都嫌不及,长剑剑尖已被她衣角缠住,用力一挣,那想挣
得脱?这时她五支灰白指甲已如森森剑戟,刺到面前。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
眼看阮松溪第一招上就被她袖角缠住剑尖,心头一惊,不约而同挥手发剑,朝白
发老妇五指指甲上削去。

  阮天华站在父亲身后,也急忙闪身而出,右手一掌凌空拍出。这原是一瞬间
的事,阮松溪长剑往后一挣,未能挣脱,心头一急,左手运起全力劈出一记「劈
掌」,右手手腕一振,「拍」的一声震断剑尖,身往后退。也在这同时,但听铮
铮铮三声轻响、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三支长剑,分别击上自发老妇抓出的指
甲之上。

  这三位掌门人出手救人,剑上纵然不曾用上十成力道,但至少也有七八成力
道,就算山石也足可一剑斫成两半。哪知长剑砍在她指甲人竟然被震得直弹起三
寸来高,虎口还隐隐作痛。三人心头猛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

  阮松溪在震断长剑后跃之际左手劈出的一记「劈掌」,因长剑被对方缠住,
这一掌是运起全力劈出。他身为形意门掌门人,在「形意拳掌」上,下过数十年
苦功,哪知掌风撞到白发老妇身前,就无形消失。

  四位掌门人总算全已往后跃退,白发老妇也并没追击。那是因为阮天华凌空
劈出的一掌,逼得她脚下停得一停。

  这段话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白发老妇对商桐君等三支长剑削上她指甲,阮
松溪十成功力的一掌击上她身前,都恍如不觉,毫不理采。但她一双绿芒如电的
眼神却投注到阮天华的身上,磔磔尖笑道:「小娃儿,你是何人门下?这一掌倒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是发觉阮天华的掌风居然对她稍稍有点威胁。

  小老头坐在阶上,尖声道:「他是小老儿的小兄弟。」

  白发老妇突然转过头去,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小老头耸耸肩道:「小老儿是一统教的特别贵宾,你没看到小老儿坐在阶上
看热闹吗?嘻嘻,这叫做壁上观。」

  白发老妇没再去理他,目注阮天华喝道:「小娃儿,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人门
下?」

  阮天华道:「在下一定要说吗?」阮天华身形一晃,一下闪到她左前,刷的
一剑朝她刺去。他这一闪使的正是「紫府迷踪身法」,白发老妇一爪抓了个空,
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忽然不见,心头也不期一怔。

  就在此时,阮天华已经一剑刺到她左腰,剑尖还没触上她衣衫,就好似被一
层无形潜力挡住,再也刺不进去,不,剑尖反而被震得弹了起来。

  「好小子,你倒滑溜得很。」白发老妇身形如风,一下转了过来,五指弹出
五道尖风激射如箭,朝阮天华当胸刺到。阮天华急忙身形一侧,一步跨上,从她
身边闪出。

  白发老妇左手乍发,人随手转,五根锐利如剑的指甲,追踪着阮天华身后抓
去。她身法之快,可说疾如闪电,应该可以追得上阮天华:但阮天华使的「紫府
迷踪身法」,出自「紫府铨真」,乃是玄门至高无上的心法,隐蕴玄机,岂是仅
凭身法快速就能追得上的?

  白发老妇身随手转,手指弹处,射出五根三尺长的指甲,眼看就要刺上阮天
华后心,阮天华却已一闪不见。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四人被她一招
逼退,心头大感惊凛,此时眼看阮天华一个人独斗白发老妇,被她追击得险象环
生,阮松溪心急儿子安危,首先大喝一声,挥剑攻上。

  商桐君、徐子常,晏梅平三人也随着同时发剑。羊乐公人老心不老,看他们
出手,早已跃跃欲试,此时偏头叫道:「桑婆婆,咱们一起上,去斗斗圣母。」
一道人影随声飞出,人还未到,一记「北溟掌」,掌风象怒涛般涌来。

  桑鸠婆经他一喝,果然也跟着出手,身形凌空扑起,桑木杖呼的一声,象泰
山压顶朝白发老妇当头劈落。这一下六位高手几乎是同时出手,发动攻势。四支
长剑各出奇招,闪耀起四道精芒,加上羊乐公一记「北溟掌」,桑鸠婆一记桑木
杖。

  这六位高手同时联手出击,江湖上实在不易多见,威势之盛,非同小可。阮
天华看到大家围攻上来,也急忙施展「紫云剑法」,一片剑光,化作朵朵云彩,
冉冉飞舞。白发老妇发出一阵磔磔尖笑,身形飞旋,双爪向空连挥紧接着响起几
声当当剑鸣。

  桑鸠婆一道人影首先被震飞出去,接着羊乐公、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
晏海平等人在当当剑鸣声中,也被震得连连后退。只有阮天华展开「紫云剑法」
冉冉而生的朵朵剑云,虚实互生,人随剑走,不可捉摸,她挥动十只三尺长的指
甲,一记也没有击上长剑,遑论击中阮天华的人了。

  白发老妇震退了六个人,只有阮天华连一点衣角都没沾上,心头不由大怒,
厉声道:「好小子,你仗区区身法,以为老身没办法对付你了?老身不抓活的,
劈了你总可以吧?」喝声出口,人已纵身跃起三丈来高,凌空下扑,双手箕张,
十根指甲就象十把利剑,朝阮天华当头罩落。

  被她震退的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桑鸠婆,羊乐公等六人看她
突然纵身而起,各仗兵刃纷纷围了上来。通善大师眼看这妖婆如此厉害,手提禅
杖也举步走上,封自清,龚天发也跟着上去。另外神志恢复清明的崆峒黄衫。铁
拂道人娄广元,秃顶神鹫南宫寿三人解除了被迷失的神志,心头气怒已极,也立
即跟着围了上去。

  这一下虽然又加入了六个高手,但大家怕妨碍了阮天华,不好过份逼近。阮
天华已经展开「紫云剑法」,当然不惧你凌空扑击,心中暗道:「我正好乘机削
你的指甲。」剑势乍展,赛干将划起一片剑光,朝上迎击面出。

  就在他剑光迎上之际,陡觉十道森寒无比的指风,竟然透过自己剑光,袭到
身上。心中也不觉暗暗惊凛,自己剑上此刻业已布满了「紫正神功」,还会被她
寒气透了进来。要知白发老妇使出来的乃是玄阴教最厉害的「阴煞神功」。

  玄阴教的人,只要练成「玄阴真气」,就可以使「借物传阴」,从兵刃上透
过阴气,使对手血脉凝结。但「阴煞神功」,却比「玄阴真气」难上百倍,它必
须以「玄阴真气」作基础,躲在地底数十丈以下,闭关练功,吸取重泉阴气,没
有二十年日夜苦练,难以练成。因此即使是玄阴教的高手,也很少人有此耐心,
过二十年不见天日的泉下生活。

  「阴煞神功」练成之后,就是一根发丝,都可以伤人,别说被她直接碰上人
体,只要碰上你兵刃,就会使你奇寒澈骨,十分难受,血脉渐受寒气侵入,骨骼
僵硬,动弹不得。此时圣母十根指甲往下罩落,阮天华挥剑上迎,双方一来一往
何等快速。

  阮天华感到一团寒气透过剑光袭上身来的时候,双方业已接触上了。圣母十
根三尺长的指甲,森如剑戟,一下戮到阮天华迎上的一片剑光之上,竟如戮在一
面铁盘之上,再也戮不下去。阮天华当然也有感觉,对方这下击之势,压力奇重
宛如一块千斤巨石,朝自己剑光上直落下来,奇寒澈骨的阴气,大量透过剑光而
下,几乎把自己身子四周都包围了起来。

  幸而阮天华练成「紫正神功」,护住全身,寒气只在身外四周罩落而已。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阮天华这一机会岂肯错过?在他迎上去的一片剑光中,
突然飞起一朵剑云,闪电般朝圣母十根指甲上削去。只听「当」的一声,赛干将
削上指甲,竟如砍在金石之上,震力奇强,立时把削去的剑势弹开。

  赛干将乃是竺嘏铸剑数十年所留下来的精钢所铸,经过他数十年千锤百炼,
才铸成了两柄长剑,平日削铁如泥,这回居然连圣母的指甲都削不断。

  那是因为圣母这十根指甲上,此时正凝聚了她的「阴煞神功」,阮天华练的
「紫气神功」,虽是旁门阴功的克星。

  但阮天华总究功力尚浅,和圣母相比,就不如远甚,是以「紫气神功」纵是
诸般旁门阴功的克星,此刻也克制不了圣母的「阴煞神功」。阮天华一剑削不断
对方指甲,长剑反而受震反弹,心头自然蓦地一惊,他反应极快,左手化掌迅疾
推出。

  这一掌,他使出来的却是形意门的功夫,也是他最近从形意门两句口诀「以
形使意、以意使形」才领悟的无形掌,这也是形意门至高无上的武学。他在这一
瞬间,几乎已把自己所学,倾囊全使出来了。形意门创自岳武穆,数百年来,成
为江湖武林的一个大门派,自有它的精奥之处。

  何况阮天华本身练的是「紫正神功」,因此这一掌无异是把两种绝世武学合
而为一,威力之强,就远超过方才那一剑了。圣母十根指甲戮到剑光,就戮不下
去,阮天华横削的一剑也无能削断她指甲。圣母正待加强指力,陡觉一团无形潜
力朝她涌撞过去,力道之强,前所未见。

  她身在半空,所凭仗的不过一口真气。此刻骤不及防,再待拂起衣袖,已是
不及,只得猛吸一口真气,飞身后退,还是被阮天华的掌力撞上了。她「玄阴真
气」已练到九重境界,阮天华一记「无形掌」当然伤不了她,但也把她一个人呼
的一声震飞出去一丈来远。

  在外人看来,两人这一下,不过是圣母十道指甲和阮天华剑光一触而已。就
在圣母飞身后退,阮天华剑光乍敛之际,但听一阵砰砰轻响,围在两人四周准备
接应阮天华的十二个一代高手,其中有半数竟然无缘无故的跌坐下去。这六个人
正是方才和阮天华同时出手,被圣母一举震退的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
平、桑鸠婆、羊乐公等六人。

  前面已经说过,圣母练成「阴煞神功」,这种功夫比「玄阴真气」还要厉害
得多,练成「玄阴真气」的人,尚且可以「借物传阴」,利用双方兵刃交击,把
阴气渗透过去,使你丧失战力,更何况圣母练成了「阴煞神功」。

  方才他们联手合击,长剑和她指甲击撞过,「阴煞神功」的阴寒之气自然不
知不觉中侵入体内。只是他们都是一派掌门,各人都有数十年以上的功力,先前
还可免强抵挡,时间稍久,就忍受不住,气血被阴寒所阻,手脚一阵僵麻,就跌
坐下去。

  其余六人通善大师、封自清、龚天发、崆峒黄衫、九宫双剑不知原因,心头
方自一惊。阮天华看到父亲等人无故跌坐下去,也不由大吃一惊。圣母做梦也想
不到会被阮天华一掌震退,自然怒不可遏,口中发出磔磔怪笑,双口绿光大盛,
尖厉的喝道:「好小子,有你的。」

  说话之时,一头披到背后的长发一根根飞扬起来,双手也在此时缓缓齐胸举
起,十根三尺长的指甲参差如剑,向前作势。虽是日正当中之大白天,但看她模
样,简直象一具僵尸,老远就可以感到阴气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阮天华也功运全身,缓缓竖起长剑,准备全力一击。耳中突听到坐在阶上的
老哥哥低声道:「好了,小兄弟快些退下去。」话声堪堪入耳,陡听一声划空长
笑,从天外飞来。

  笑声未落,身前已经多了一个人,挡在自己面前,那是一个身穿宽大彩衣的
矮小老头。虽然他背向着阮天华,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头披肩银发,和他身上穿的
一件彩衣,但阮天华已经知道来人正是自己在岳阳楼上遇见过的雪峰仙童了。耳
边也及时听到雪峰仙童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只管退下去,这老妖婆交给老
哥哥好了。」

  接着只听雪峰仙童沉喝道:「老夫早就想到是你这老妖婆在作怪,老夫昔年
劝过你丈夫,他不听良言终于覆灭,你潜伏了二三十年,应该痛改前非,还可安
享天年,没想到你居然又兴风作浪,荼毒江湖,当真怙恶不悛,难道又要蹈你丈
夫的覆辙不成了?听老夫相劝,此时赶快收戢凶心,带着你宝贝女儿隐迹荒山,
老夫也不为已甚,你们可以走了。」

  坐在阶上的小老头嘻嘻一笑,耸着肩道:「这位教主夫人,好象已经练成了
阴煞神功,只怕不肯罢手吧。」

  他叫出「教主夫人」,又说她练成「阴煞神功」,通善大师,封自清等人不
禁暗暗哦了一声。原来这位「圣母」,敢情就是昔年玄阴教主的夫人阴九娘了。

  冰魄夫人看到雪峰仙童,不觉盈盈站起,小老头道:「小妹子,不用和他打
招呼,你只管座着看热闹就好。」冰魄夫人果然又坐了下来。

  圣母正待扑起的人,听到雪峰仙童划空而来的笑声,心头一凛,便自刹住身
子,心想:「光凭这份笑声,来人分明是个劲敌了。」

  等她看到泻落的竟会是雪峰仙童,心头更是又惊又怒,瘪嘴鼓动,厉声道:
「冉老头,老婆子既已出面了,岂会凭你这几句话,就唬倒了?先夫昔年死在少
林、武当、华山、形意、八卦、六合这些门派手中,老婆子立下重誓,不把这些
门派斩尽杀绝,誓不为人,什么人也阻止不了。姓冉的,你和先夫相识,老婆子
也劝你一句话,此事与你无关,你最好少挡老婆子的横。」

  自从圣母出现,镇少侯率领剑门弟子和祝天霖、商逊、以及崇胜寺僧侣正在
动手的入,也一齐停下手来。通济大师虽未出手,但他是崇胜寺方丈,自然关心
门下弟子的安危,早就手拄掸杖,在那里督战。

  五山派伏三泰等四位山主和小红、于立雪、席小蓉、铁若华,秦妙香、黄玉
香、罗香玲,端木让,范叔寒、于老夫人,皖南三剑等人,都站在一起,准备随
时出手接应,一面也暗中监视芙蓉夫人。

  此时雪峰仙童的出现,阮天华也依言退下。通善大师、封自清等人也及时一
人一个,把跌坐在地的阮松溪、商桐君等人抢救下来。

  阮天华耳边又听到小老头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爹和商桐君等人是中了
老妖婆的阴气,只有你练的紫正神功可以把他们体内阴气逼出,不过你一个人如
果要替六个人逐一运气行功,不但费事,也浪费时间老哥哥有一个办法,你们现
在有不少人手,你要大家帮忙,把他们六个人围成一圈,和你一起席地坐好,再
把每个人的手掌,互相抵住。」

  「也就是你的左手,抵住坐在你左首那人的右掌,这人的左手再抵住坐在他
右首那人的右掌,这样一个接一个抵过去,最后坐在你最右首的人用左掌抵住你
右掌,也就是你们七个人手掌互抵,坐成一圈。」

  「然后你运功从左掌发出,透过他们六个人的手掌,真气从你右手收回,左
手再发,右手再收,循环上三转,就差不多了。你小兄弟不用为难,你功力也许
不够,老哥哥自会请人助你一臂之力,你要他们快些坐好了。」

  阮天华听了老哥哥的话,心头大喜过望,立即要小红、席小蓉、铁若华、于
立雪、黄玉香、罗香玲等六位姑娘扶着阮松溪等六人围成一圈席地盘膝坐好,预
先留出了自己的位子。然后要六位姑娘把六人的左右手分开,一手接一手互相抵
住掌心,最后自己就在预留的空位上席地盘膝坐下,伸出左手抵住爹的右手,再
伸出右手抵住商桐君的左手。

  通善大师看得骇然道:「阮小施主,你要给他们六位运功疗伤?小施主一个
人行吗?」要给某一个人疗伤,至少你的功力要和他相等。这六个人至少都有四
五十年以上的修为,阮天华功力再高也比不上他们,如何能替他们六人同时疗伤
呢?

  阮天华笑了笑道:「大师说得是,在下年少功浅,要替他们六人同时疗伤,
自己办不到,但老哥哥说他会请人来协助在下的,只要麻烦大师和封掌门入等六
位给在下护法就好了。」

  他们说话之时,小老头已经站起身,耸着肩,弯着腰到冰魄夫人面前,笑嘻
嘻的道:「小妹子,老哥哥有一件事要想麻烦你一回,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冰魄夫人甜甜的一笑道:「老哥哥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啊……啊……吩咐不敢。」小老头回身指指阮天华和阮松溪等围坐一圈的
七人,说道,「阮掌门人,商掌门人等人,被圣母阴煞神功所伤,老哥哥的小兄
弟正在运功替他们疗伤,老哥哥怕小兄弟的功力不够,想请小妹子去助小兄弟一
臂之力……」

  芙蓉脸色微变,哼道:「仙子……」她只说了两个字。

  小老头左手朝她按了按嘻的笑道:「这是小老儿的私人请托,和夫人无关,
你且坐着稍安毋躁。」他只是作了个手势,隔空按了按,芙蓉夫人坐着的人,身
躯微微一震,连底下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来。

  冰魄夫人朝他微微一笑,说道:「老哥哥,我和芙蓉夫人相识多年,这次是
她约我助拳来的,你要我去助阮小兄弟一臂之力,不是和芙蓉夫人作对了?这怎
么好意思呢?」

  小老头忽然脸色一正,说道:「小妹子,你和她相识,是镇九茂夫妇一直有
意结交贤伉俪,也就是早就存心把贤伉俪引为奥援,作为今日利用张本。」

  「贤伉俪之所以肯和他们夫妇交往,是因为镇九茂是剑门山的庄主,和你们
雪山不无源渊;但今天你总该看出来了,芙蓉夫人是昔年玄阴教主夫人阴九娘之
女。镇九茂惑於女色,不顾祖宗遗训,助纣为虐,三百年基业,眼看毁于一旦,
小妹子,你也要助纣为虐吗?」

  冰魄夫人浅笑道:「所以我没有出手呀。」

  小老头耸耸肩道:「没有老哥哥及时提醒你,你这特别来宾只怕也早已出手
了,好了,阮小兄弟等着你,你快去吧,听老哥哥的绝不会错。」他这句「及时
提醒你」,其实是「一直监视着你」的意思。

  冰魄夫人盈盈站起,说道:「好吧,我听老哥哥的就是了。」说完,举步跨
下台阶,朝阮天华走去。通善大师、封自清等人看到冰魄夫人朝阮天华走来,心
情立刻大为紧张。

  小老头坐在阶上尖声道:「是小老儿的小妹子,是给阮小兄弟帮忙来的。」

  冰魄夫人朝大家盈盈一笑,走到阮天华背后,娇脆的道:「小兄弟,你快运
起功来,我才能助你一臂之力。」阮天华依言运起「紫正神功」,冰魄夫人缓缓
伸出一支羊脂白玉般纤掌,按到阮天华身后「灵台穴」上,把真气缓缓度入。

  阮天华耳边听到老哥哥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便宜你了。」话声入耳,但
觉从冰魄夫人掌心传入一股清凉真气,源源涌入,和自己「紫正神功」融和成一
体。这一瞬间,徒觉自己四肢百骸,舒畅无比,一时不敢怠慢,立即引导真气从
左手掌心输出。

  要知阮天华练的「紫正神功」乃是玄门纯阳之气,冰魄夫人练的是雪山「冰
魄神功」乃是道家的纯阴真气,两种真气在阮天华体内融会成一,正是水火既济
之象。阮天华在这一瞬之间,功力登时增进何止倍蓰?

  再说雪峰仙童和圣母面对面站立,虽然双方并没出手搏击,但大家可以看得
出来,两人静立不动,敢情已经暗中拚斗上了。不是吗?雪峰仙童一双金芒如电
的目光,紧紧盯住对方一霎不霎,他目光就象两道电炬,照住了圣母,好象要逼
她显出原形来。

  圣母呢?一双绿阴阴的目光同样紧盯着雪峰仙童,脸色狞厉,弓着身子,双
手当胸,十根三尺长的指甲指着雪峰仙童遥遥作势。连她一头披到背后的白发,
此时也一根根倒竖起来,一颗头就象一支白色的刺猬,简直就是刺猬精咯。

  这样对峙了不过盏茶工夫,圣母已是不耐。不,她敢情是受不住了,口中发
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啸,双手十指连弹,十根指甲一齐断折宛如十把利剑朝雪峰
仙童当胸激射过去。一道人影比闪电还快,离地尺许高,嘶的朝阶上倒飞回去,
一下抢到芙蓉夫人身前,伸手去抓女儿。

  这一下极为明显,她自知不是雪峰仙童的对手,才折断十根指甲,和雪峰仙
童一拚,以她贯注了「阴煞神功」的指甲,纵或伤不了雪峰仙童,至少也可以使
他手忙脚乱一阵,顾不得追击她了,她可以在这一瞬间倒飞回去抓起女儿,带着
一起逃走。

  但她虽然行动如电,坐在阶上的小老头可比她还快,一下拦到芙蓉夫人面前
嘻的笑道:「圣母怎么了?不和冉老头好好打一场,却来害自己的女儿了。」

  圣母又气又急,厉喝一声:「滚开。」右手朝小老头挥出,左手依然朝芙蓉
夫人抓去。

  「你这是做什么?」小老头不避不闪,双手朝前推出,一面笑嘻嘻的说道,
「你女儿说过她要厮守着老公,不跟你走了。」这一推居然把圣母一个人平空推
出去了三尺。

  雪峰仙童重她不惜自断指甲,往后飞退,十根森寒无匹的指甲激射过来,口
中呵呵笑道:「老妖婆,凭你这点伎俩,如何伤得了老夫?」

  大袖一挥,堪堪射到身前的指甲,被一股无形潜力挡得一挡,就悉数掉头反
射回去,去势比射来的时候还快了不知多少。圣母刚刚被小老头平空推出,十根
指甲已经射到她后心,一下穿透前胸,但听一声凄厉的尖嗥,有如鬼哭,一个人
跌堕阶下,真气已破,身躯起了一阵颤抖,就伏地不动。

  雪峰仙童一个人也及时腾空飞起,从空中传来他的话声:「老酒鬼,这里的
事,该由你收场了。」

  小老头连忙叫道:「喂,喂,咱们说好了,此间事了,一起去喝酒的,你怎
么一个人走了?」

  雪峰仙童的声音已经到了数里之外,说道:「我在岳阳楼上等你。」

  「好,好。」小老头连声应着,一面朝通善大师道:「老和尚,这里的事,
你们和阮掌门人斟酌的办理就好,镇九茂这小子一时糊涂,他老婆已被小老儿废
了玄阴真气。小老儿是看在他老子镇岳的份上,才放他们一马,要他们两夫妻以
后好好做人,别把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毁了,好了,小老儿可要喝酒去了。」

  话声一落,也没见他作势,一个人嗖的一声,凌空飞起,越过大天井,追着
雪峰神童下去。

  通善大师双手合十,口中低喧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这二位真是酒中之
仙,天壤奇人。」

  这时阮天华早已行功三转,口中说道:「仙子,谢谢你,可以了。」冰魄夫
人缓缓收回手去。

  阮天华跟着站起,朝冰魄夫人作了个长揖,感激的道:「若非仙子相助,在
下功力浅薄,家父等人的伤势,只怕难以很快就告痊愈,仙子大德,在下无任铭
感。」

  冰魄夫人甜甜一笑道:「这是老哥哥吩咐的,其实没有我相助,以冉老前辈
和老哥哥的功力,胜我何止百倍,老哥哥只是看我闲着没有事做,才给我这个差
使而已。」她盈盈秋水一抬,又念道:「你是老哥哥的小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小
兄弟了,以后不许叫我仙子,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阮天华给她说得俊脸一红,连忙抱拳躬身道:「姐姐吩咐,小弟遵命。」

  冰魄夫人嫣然笑道:「这才是好兄弟。」说话之时,阮松溪、商桐君、徐子
常、晏梅平、桑鸠婆、羊乐公等人也纷纷站起,走来向冰魄夫人致谢。

  羊乐公呵呵笑道:「仙子是阮小兄弟的姐姐,我是阮小兄弟的老哥哥,你也
叫我一声老哥哥才对。」

  冰魄夫人娇笑道:「羊掌门人是一派掌门,我有一个掌门人做老哥哥,也是
荣幸得很。」

  羊乐公大笑道:「这么说,我这老哥哥是做定了。」

  于立雪走了上来,朝冰魄夫人抱拳作揖,说道:「仙子赐我的冰魄神针,真
是百发百中,我特地再来谢谢仙子。」

  冰魄夫人轻哦一声道:「你就是在小庙中遇上的小妹子?他呢?是不是和你
一起来了?」

  范叔寒走上来朝冰魄夫人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在下重伤垂危,多蒙夫人援
手,大恩不敢忘,今天总算有幸见到夫人,可以向夫人当面道谢了。」

  冰魄夫人含笑看着两人,说道:「不用谢,就是要谢,我这小妹子也早已谢
过了呢。」圣母已死,芙蓉夫人被制住,镇少侯等剑门弟子一个个被镇慑住了,
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那还敢再行出手?

  阮松溪吩咐端木让、范叔寒和伏三泰,应天生四人进去,把镇九茂「请」了
出来。镇九茂武功已废,但他毕竟是剑门山庄的庄主由两个青衣少女扶着走出,
脸如口巽血,大声道:「阮松溪,老夫认栽,你们要杀要剐镇九茂绝不皱眉。」

  阮松溪含笑道:「镇老哥误会了,方才雪峰冉老前辈和醉老前辈临走之时,
曾经说过,此事全由昔年玄阴教主夫人要替玄阴教主报仇,志在消灭各大门派泄
恨。」

  「镇老哥只是错信她的怂恿,以致一步错,满盘皆输,现在阴夫人已死,醉
前辈也废了尊夫人的武功,他要兄弟转告镇老哥,他和镇老哥的尊人是朋友,不
忍看你们剑门山百年祖业,因你一时糊涂,毁于一旦,要镇老哥伉俪从此重新做
人,善保剑门令誉,江湖各大门派还是会尊重剑门山的。」

  一面朝桑鸠婆道:「桑婆婆,麻烦你去替镇夫人解开穴道。」

  龚天发道:「桑婆婆,镇夫人身边的倚天剑,那是我老主人故物,请乘婆婆
解下来赐还。」

  桑鸠婆点点头,走上去替芙蓉夫人解开穴道,一面说道:「你这支剑,是昔
年东海龙王之物,该交龚大侠送回去才是。」说完解下倚天剑,递还给龚天发。

  龚天发双手接过,说了声:「多谢。」

  芙蓉夫人穴道一解,发觉母亲身死,自己武功已失,不由掩面哭泣起来。镇
九茂听了阮松溪的话,惊出一身冷汗,当下由冷秋霜扶着芙蓉夫人,镇少侯指挥
剑门弟子抬起圣母阴九娘的尸体,黯然离去。冰魄夫人跟着向众人告别,一手扶
着小环肩头,绰约朝门外行去。

  阮松溪眼看对方邀来黑蛛神业已伏诛,幡冢三妖,崆峒十三子和勾嬷嬷还被
制住穴道,这就替他们解开穴道,劝告了几句,幡冢三妖和十三子满面羞惭,只
拱了拱手,往外就走。

  桑鸠婆走到勾嬷嬷面前,呷呷尖笑道:「勾婆子,如果以你的罪行,该当死
有余辜,但阮掌门人仁慈为怀,你既已被擒,就不忍再加以诛杀,老婆子总算和
你相识数十年,要奉劝你几句,此去革面洗心,好好做人。」话落手落,解开了
她穴道,但也废去了她的武功。

  勾嬷嬷脸色剧变,颤声道:「你……废了我的武功?」

  桑鸠婆道:「你留了武功,适足以济恶,废了武功,也许作不了恶了。」阮
松溪眼看诸事均已办妥,大家别过通济方丈,走出崇胜寺。

  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三人急於回转九华,也和众人作别。黄玉香一脸依
依之色,朝阮天华挥着手,娇声道:「状元郎,再见啦,我们后会有期……」说
到最后,声音已有些哽咽。

  罗香玲只是挥着手,她心里也在暗暗的叫着:「状元郎,再见。」

  一个月后,「听涛山庄」张灯结彩,因为这是新任「听涛山庄」庄主阮天华
的接任庄主之日,也是他新婚大喜之日,喜上加喜,自然是热闹非凡,江湖上的
朋友,都来贺喜,将「听涛山庄」都快挤满了,这可忙坏了招待的庄丁。

  新娘子有八位之多,是小红、于立雪、席小蓉、铁若华、青儿、罗香玲、黄
玉香、冷秋霜,这前七个嘛,是羊乐公作的主,别人自然没有话说。为了让青儿
也能名正言顺的参加婚礼,羊乐公还收了青儿作干女儿,这样青儿就不会有自卑
心理了。

  至于冷秋霜,则是阮老爷子亲自定下的儿媳妇,阮老爷子一行人陷身玄阴教
时,多亏冷秋霜盗取解药,恢复神智,否则的话,正邪之争,结果如何,尚难预
料。

  至于罗香玲、黄玉香两位魔教的姑娘,在与玄阴教的较量中,她们也出了不
少力,获得了武林同道对魔教的谅解。又加上有羊乐公这位「老哥哥」为她俩做
主,谁还敢说过不是?八个姑娘,个个都对阮天华情深意重,舍了谁都不合适,
那当然只有照单全收。只有姐妹和睦,就是再多娶几个,又有何妨?

  婚礼过后,好不容易应付了江湖朋友,阮天华先到小红、于立雪、席小蓉、
铁若华、青儿、罗香玲、黄玉香七位娇妻房中逐一走一遭揭盖头,喝合卺酒这是
不能少的。但是七人好像是商量好的,都是一刻也不多留他,喝过合卺酒就急急
将他往房外推。阮天华自然知道她们的意思,这几个娇妻都是有过亲密关系的,
真正的娇妻只有冷秋霜。

  阮天华来到冷秋霜房中,一如既往,揭盖头,喝过合卺酒,冷秋霜娇羞道:
「大哥,这不是做梦吧。」

  阮天华笑笑道:「又说傻话了,没感到委屈吗?」

  冷秋霜摇摇头道:「我做梦都幻想着这一天,想不到真的变成了现实。这还
要多谢七位姐姐的宽容,要不然……」她低着头,没有说下去。

  阮天华笑着道:「这些话都不要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说着低声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上床吧。」说着,要去解她的
衣扣。

  冷秋霜娇羞着躲过,羞涩地道:「大哥,我自己来,不要看,转过头去。」

  阮天华笑着道:「为什么不让我看?我是你相公耶。」口中虽然这么说,他
还是依言转过头去,他没想到冷秋霜这么害羞。身后的欷簌声没有了,他知道冷
秋霜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转过头来,他发现冷秋霜用被子盖住了娇靥。

  阮天华轻笑一声,锁上房门,带着一颗跳动不已的心,缓缓脱除自己全身的
衣物,来到大床边缘坐下,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粉水绿的丝被轻轻地由冷秋霜的
脸上拉下来。只见她俏脸羞红,一双媚眼紧闭着,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表露出
芳心的悸动。

  望着冷秋霜的媚态,阮天华双手老实不客气地搂住她温暖细滑的香肩,将头
一点点地往她的脸上移动。终于,阮天华贪婪的嘴儿,印上了她小巧的红唇。

  一开始她像是欲拒还迎地紧闭着两片香唇,在阮天华努力不懈的热吻之下,
终于使她放弃了抵抗,唇儿半开,让阮天华的舌头入侵她的嘴里,吻着、吻着,
甚至还伸出了小香舌和阮天华交缠吸吮。

  吻得是那么的狂热,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一场肉体争霸战
的序幕,就在这种男欢女爱的气氛中展开了。

  阮天华吻着吻着,灵活的舌头舔遍了冷秋霜娇靥上的每一寸嫩滑的肌肤,从
她性感的小红唇之中,不时流泄出低哑而娇媚的哼声:「嗯……唔……哼……嗯
哼……嗯……嗯……」冷秋霜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饱满丰耸的胸脯,也
上上下下地起伏个不定。

  阮天华爱怜地看着冷秋霜娇艳的脸庞上透着晕红的色泽,一只急色的魔手悄
悄地伸到她的胸前抚摸着,揉着饱涨的玉乳,在那艳红的肚兜衬托下,显得是那
么丰满白嫩,迷人已极。阮天华的手轻轻隔着肚兜揉弄着她的玉乳。

  好一阵子,才将肚兜活结解开,霎时,一对晶莹剔透、丰肥柔嫩的乳房,就
裸露在阮天华的眼底,使阮天华忍不住心里的感动,低下头去,用嘴唇轻轻地含
住她的乳头,以舌头去旋转、舐弄着。

  如此调弄,使得冷秋霜的鼻息咻咻,娇喘嘘嘘地呻吟着道:「嗯……嗯……
唔……哦……唔……嗯……哼……哼……大哥……」

  冷秋霜实在太美了,阮天华仔细地打量着,只见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又
常又直地飘散在柔软的双人大枕头上,还微微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再
看她嫣红的娇靥上,水汪汪半开似闭的媚眼、柳眉弯弯长弧、挺直的鼻梁、红嘟
嘟的樱唇,不时轻泄出令人销魂的模糊哼声。毫无斑点而白嫩又有弹性的雪肤,
让人百摸不厌;身材高窕,却又显得丰满玲拢;胸乳肥满,柳腰纤细。

  阮天华一边欣赏着,一边轻柔地替她褪除其余的衣物,只有那条粉色亵裤,
在脱下时稍微遇到了一点阻力,不过还是被阮天华笨手笨脚地除了下来。此刻的
冷秋霜,终于毫无遮掩的呈现在阮天华面前。

  只见冷秋霜胸前那一双又白、又嫩、又柔软、又挺耸的玉乳,光是静静地平
躺着,不必抖弄,只靠她呼吸之间的轻颤,就好像两颗有生命的大肉球似的,在
她的胸前活蹦乱跳地晃荡着。

  冷秋霜那樱桃似的小嘴儿,两边菱角线条分明,充满了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
与气质;长长而卷曲的睫毛之下,是一对会说话的迷人媚眼,此时在半开半阖的
情形之下,透射出无限的诱引与柔情;连结娇躯与螓首的,是雪白而粗细适中的
玉颈,体侧两条柔美的曲线,引人无限的遐思和幻想;全身白嫩细滑的肌肤,玲
珑有致的美好身段。

  再看她圆如满月的丰臀之下,大腿根部的那黑色的三角丛林地带,毛茸茸地
形成诱人的草原,就像是白沙地上长出一片茂密的黑色杂草。

  乱毛丛生的区域中,仔细一看,中间遮掩着一条微微弯曲、而带点暗褐红色
的小缝,紧闭着的门缝顶端,用手剥弄,还突起一颗油光潋滟的樱红色而小巧玲
珑的肉核,看上去是那么的诱人吮进嘴里,细细品味的哪。

  平坦而滑腻的小腹和让人垂涎三尺的小穴之下,修长迷人的两条玉腿,和款
摆扭动的蛇腰,散发出极具性感诱惑力的绝代风华。葫芦形的胸、腰、臀部,构
成她美丽的娇躯上令人难以抗拒的完美女性象徵。阮天华欲焰如烈火般,在胸腔
里焚烧,他忍不住便将赤裸裸的娇躯紧紧地搂进怀中,然后倒在床上,把她压在
身下。

  这个时候的阮天华,像一只饥饿已久的老虎,逮到了待宰的羔羊,想要大肆
朵颐一番。阮天华将大宝贝抵住冷秋霜的小肉缝磨擦着,他的身体整个压在冷秋
霜柔软的胴体上面,嘴巴含着她左侧的乳房,对着鲜红挺翘的乳头又吸、又吻、
又舐地来回吮弄着,右手则像搓汤圆似地抚揉她石侧的乳房。

  而另一只手更是顺着细滑的小腹摸下去,移到微湿的洞口,扣弄着女人身上
最敏感的部位一一小阴核。这样,过了一会儿,冷秋霜的小穴便充满了淫液。阮
天华更进一步,慢慢将指头伸进了冷秋霜的小穴穴之中,在阴道前端的嫩肉区域
扣弄着。

  未经人事的冷秋霜,哪还抵受得住这三面夹攻的侵袭,娇躯就好像一片风中
的落叶般地颤抖着,而且柳腰还随着阮天华手指插动的频率,前后上下地款摆摇
晃着。

  冷秋霜轻颤的嘴唇里,不时轻泄出:「噢……噢……大哥……我……快……
热死了……啊……好……难受……嗯……哼……」

  冷秋霜处于欲火难熬而无法忍受的地步,她的哼声渐渐地变成了:「啊……
大哥……你……嗯……不……不要……再……逗……逗我了……嗯……大哥……
我快受……受不了……噢……啊……啊……」

  看到冷秋霜的淫水也流得差不多了,阮天华便将插在小穴中的手指抽出来,
一手握住自己的大宝贝,让充血澎胀的大龟头顶住她淫水涟涟的小穴洞口,用龟
帽揉磨着她敏感的的阴蒂了。

  正在搔痒难耐的冷秋霜,被阮天华逗得实在忍受不住了,用她一双水汪汪的
媚眼,散射着贪婪的眼光注视着阮天华的下半身,胀红着娇靥,嘟着性感迷人的
小红唇,颤抖地渴求着道:「嗯……大哥……嗯……你……能不能……快点……
把……嗯……把你的……大宝贝……插……插进来……哼……快嘛……我……实
在是……受不了……」

  这时的冷秋霜,己经被熊熊的欲火烧昏了所有的理智和矜持,顾不得什么羞
耻之心,饥渴地伸出玉手抓着那条在肉缝洞口打转,而过门不入的大宝贝;自己
把双脚叉得开开的,小腿努力地向上举起,扭动着肥嫩的屁股,把那个肥涨饱满
的小肉穴,迎向阮天华的大宝贝挺去,好一付色欲薰心的模样。

  见她如此,阮天华的玩心又起,一个使坏,故意把大宝贝向后一挪,再使劲
往前一推,「滋」的一声肉棍入洞的脆响,「哇」,冷秋霜痛得连眼泪都挤了出
来。低头一看,只见那根肥壮怒峙的大宝贝,在阮天华使劲的挥动之下,竟然连
头带把,整根都戳进了她的小穴里。

  冷秋霜只觉疼痛难忍,阮天华见状赶忙俯头低声在她耳边安慰地轻声说道:
「霜妹妹,你就忍耐一下,第一次的破瓜之疼是免不了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阮天华不断轻吻她细嫩的脸颊,用舌头舔弄着她凸起的乳头,过了好一会儿
冷秋霜才吐气如兰地在阮天华耳际说道:「嗯嗯……大哥……现在好多了……刚
才……真是痛死我了……嗯……嗯……」

  见她语气和缓平顺,阮天华问道:「霜妹妹,现在是不是可以再继续了?」

  冷秋霜娇媚地瞄了阮天华一眼,悠悠地道:「嗯嗯……好嘛……不过……大
哥……你可要……轻……一点儿……不许再……弄痛……人家……了喔……」

  听了这番话,阮天华如奉懿旨,慢慢将大宝贝从她紧窄的小穴中抽了出来,
再小心翼翼地慢慢插了进去。以这种慢工出细活的方式又抽插了好一会,小穴里
淫水如泉地溢了出来,冷秋霜又开始叫道:「大哥……嗯……大哥……人家……
嗯……好……舒服……嘛……喔……喔……小……小穴……好美……」

  「嗯……人家感……好舒服……唷……嗯……美……死了……嗯……爽……
真是太……太美了……喔……啊……啊……可真……爽死……人家了……哦……
哦……好……真是太爽……了……」

  到了这时的冷秋霜可真是苦尽甘来,表现出一付春情汤漾、媚眼如丝的娇俏
模样,这种风情万种、迷人的浪态,更让阮天华紧紧地压住她令人着迷的胴体,
大宝贝一阵又一阵如狂风暴雨地,猛插猛操着她的小肉穴,干得她香汗淋漓、娇
喘嘘嘘地抖个不停。

  在阮天华每一次又猛又劲的进出之中,小穴里的淫水泛滥的像洪水决堤,阮
天华索性用双手抱住冷秋霜娇小蛮腰,大宝贝横冲直撞地狠命轰炸着,这一波猛
烈的攻势,搞得她一双玉臂紧紧地抱住阮天华的背部,两条玉腿也勾到阮天华的
屁股上,一个丰臀则努力地往上猛挺,迎凑着大宝贝插动的频率,小嘴里又是一
连串地狂叫着。

  「大哥……哦……宝贝……哥哥……快来……快来……妹妹的……小穴……
哦……噢……真爽……好舒服……嗯……对……用力呀……喔……小穴美……美
死了……啊……哦……再……再快一点……人家……的……小穴……美死了……
喔……用……用力……干……干我吧……把妹妹……插死……好……了……」

  冷秋霜一直淫媚地娇哼着,一面疯狂地扭摆着她的屁股,极力迎合着阮天华
的大宝贝,同时四肢像只八爪鱼般地紧缠着阮天华,好加重阮天华插干的力道。
过了一会儿,她的娇躯一阵阵地颤抖了起来,阮天华一看,便知道冷秋霜可能是
要泄身了,赶忙再加重操穴的力道,嘴巴也堵上了她的樱桃小口,两条舌头就在
两张互相蜜吻的嘴儿里翻滚交缠了起来。

  又连续插弄了几十下,冷秋霜躺在阮天华的身下混身猛颤着,小穴中一阵强
烈的收缩,一大股又烫又热的阴精直冲而出,浸得阮天华的大宝贝全根发酸,冷
秋霜泄得浑身酸软地平瘫在床上,任由阮天华狂插猛操地在她美妙的胴体上蠢动
着。

  又插了一百多下,阮天华的大宝贝也在一阵抖颤之下,精关一开,大股炙热
的阳精,直接射进了她的花心里,又烫得冷秋霜在半昏半醒之中,迷糊中呢呢喃
喃地哼着:「喔……喔……大哥……人……人家……美死了……啦……喔……你
的……精水……好烫……射……得妹妹……好……舒服呀……嗯……好累喔……
我……要睡……一下……」

  静静地,阮天华也在全身舒畅中躺到她身旁,把冷秋霜柔若无骨的娇躯拥入
怀中,两人甜蜜地交颈入眠了。激烈男欢女爱之后,常会使人沉醉在温柔乡的酣
眠之中。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皎洁的月光透过半透明的白纱窗廉射进房里,朦胧地洒
在这大床上。经过激情洗礼的阮天华,在疲累和满足参半的梦乡之中醒了过来,
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廉的便是上半夜刚和自己颠鸾倒凤、享受鱼水之欢的冷
秋霜,美丽的娇靥上,犹带几分慵懒的满足感。

  冷秋霜晕红的双颊,使阮天华忍不住这秀色可餐的诱惑,凑过头去,一口就
狠狠地亲了下去,吻得她在半睡半醒中,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阵热吻之后
只见冷秋霜睁开美丽的凤眼,千万缕柔情的目光望了阮天华好一会儿,忽然一双
玉臂如蛇般地又缠上了阮天华的颈项,献上她心甘情愿的热吻,两条红嫩的舌头
舐吻着彼此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轻怜蜜意地缠绵了许久。

  俩人意犹未尽地、从两情相悦的迷离恍淌之境渐渐清醒过来,不经意之间,
阮天华的目光扫到冷秋霜挺耸的双峰和那双修长无瑕的玉腿上,平滑白皙的小腹
之下,一片呈倒三角形的浓密阴毛,掩覆着微微隆起的小肉丘,穴口蜷曲而有点
凌乱的阴毛上,还留着上半夜激情狂欢后的余渍。

  忍不住心中的欲念,阮天华的魔手悄悄地揉搓着她两颗肥嫩丰满的双乳,手
指头还不停地把玩岭上那两颗鲜红欲滴的小樱桃。从缓缓硬实的乳尖和柔弱无骨
的娇躯轻颤不已的讯息之中,让阮天华知道冷秋霜的淫欲,又再次被自己挑逗起
来了。

  脸上燃烧着一股烈焰,香息咻咻的冷秋霜,热情如火地凑过她的小嘴,找到
阮天华的嘴唇就吻了下去,纤腰如水蛇般地扭动着,全身发烫,紧紧地密贴在阮
天华的身上。男女之间的情欲之火,到了这种程度,可就像是春雷勾动了地火,
一发而不可收拾的了。

  一阵阵的甜蜜长吻和赤裸裸的身体接触后,搞得阮天华是欲火焚身,力求一
泄为快,而冷秋霜也进入了春情荡漾、迷离恍惚的境界之中。阮天华将右手插入
俩人身体贴合的下身部位,沿着细滑的大腿嫩肉向上游摸索着,鼓腾腾的小穴外
面,已被她流出来的淫水浸得湿淋淋的了。

  滑腻的手感,让阮天华伸出两根手指,拨弄着她淫水涟涟的肉缝中探索着,
一股湿热热的感觉,由指尖传到了阮天华的神经中枢,更让阮天华的欲念,如火
上加油般地热切燃烧了起来。冷秋霜也配合着阮天华的动作,扭动她的腰肢,好
让阮天华的手指在她小穴里揉搓得更彻底;她的小手也伸到阮天华的胯下,去握
住那根大宝贝,轻柔地上下捋动着。

  两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让小穴和大宝贝凑到一块儿去,拨开她滑嫩的双腿
一根铁一般坚硬的大宝贝,就在她的小穴洞口四周磨弄起来。冷秋霜的情欲已如
沸腾的滚水,将要喷溅而出;而阮天华的色念,也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只听娇喘不已的冷秋霜,心痒难耐地呢喃着:「喔……大哥……噢……妹妹
的……小穴……好痒……嗯……嗯……快……快把……你的……宝贝……插……
插进来……妹妹……要嘛……嗯……嗯……」

  看着冷秋霜媚眼如丝,激荡的情欲已到了欲火焚身的地步,阮天华连忙将屁
股一抬,龟头对准了湿滑的肉缝,顶开两片嫩嫩的小阴唇,缓缓地在「滋、滋」
的水声挤弄之中,藉着她潺潺的淫水,滑进了冷秋霜的小骚穴里了。

  一阵「唉呀、唉呀」的肉感叫声中,还没等到阮天华抽动大宝贝,冷秋霜的
屁股已经自动地扭摆起来,女人的天性和激情的刺激,让这昨夜以前还是冰清玉
洁的处女之身的她,无师自通地筛动着嫩臀,扭摇着纤腰,来增加双方性爱的乐
趣。

  被她这身浪态感染的阮天华,也开始抽动大宝贝,在冷秋霜的小淫穴里面,
自由自在地操弄起来。这时,俩人是以互拥侧交的姿势合欢,所以两人都有极大
的活动空间,来迎合对方的动作。

  紧闭着一双媚眼,嘴角含春的冷秋霜,淫荡地自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满
足的嗯哼声,不断挺扭的屁股,让她的两颗酥乳也在阮天华的胸前颤动着,又白
又嫩的一双玉臂勾着阮天华的颈项,被头散发地摇晃着她的螓首,享受着丰满肥
沃的小穴被大宝贝填满的快感。

  一连串的猛干狠操之下,记记长打都搔到她的穴心深处,让冷秋霜忍不住快
乐地大声浪叫道:「喔……喔……好……好美喔……唉呀……好大哥……你……
干……干得妹妹……美……美死了……哎……哎哟……好……好爽……人家……
真是……爽……极了……」

  「嗯……嗯……用……用力……一点……快……再……深一点……好美……
喔……喔……大哥……你的……大宝贝……干……得妹妹……好爽……舒服……
呀……嗯……嗯……」

  看着一位端庄贤慧的淑女,被自己操得变成一个床上的荡妇,心中的快感驱
使着阮天华更加用力地挺弄的大宝贝,插干她的小穴,而在整根宝贝深入时,更
是用龟头去顶撞着她的花心。冷秋霜的小穴里,也因为积聚了大量的淫水,在干
穴的打桩动作抽动之际,发出了「噗滋、噗滋」的美妙声音。

  冷秋霜的小嘴儿里哼着阵阵的淫浪叫声,屁股猛摆、纤腰狂扭,那根大宝贝
在她的小穴儿里横冲直撞,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条蛟龙,正在兴云布雨地翻腾跃动
着,操得她甜腻腻地直叫着「大哥、好哥哥」不已。

  「啊……哦……嗯……太……太好了……大哥……你……你真……能干……
呀……噢……好痒……小穴……好痒……快……再……用力点……对……对……
就是……那里……喔……喔……舒……舒服……快……再……插快……一点……
唔……唔……美死……妹妹了……嗯……嗯……好……好爽……喔……喔……」

  冷秋霜的双腿紧紧地夹住了阮天华的腰际,充满弹性的屁股不住地颠动着,
而在看似乱挺的动作之中,渐渐地,竟能配合着阮天华的动作的频率,进退有节
地筛动着。阮天华的双手抱着她娇嫩的屁股,紧紧捏住双臀的柔嫩肌肉,并用大
宝贝一次又一次地捣进她的穴心深处,逗弄着她无限的激情和春意。

  此时的冷秋霜,已被阮天华干得神智渐渐恍惚起来,全身的香肌忽然起了阵
阵痉挛,四肢紧紧缠绕住阮天华的背部,满是汗水的娇靥上扭曲着,声浪渐渐提
高,叫着:「嗯……哦……大哥……妹妹……要嗯……丢出……来……了……妹
妹要……要……升天……了……喔……喔……嗯……嗯……」

  随着冷秋霜的淫叫一股股热流由她的子宫里直喷出来,烫得阮天华的大龟头
好舒服,阵阵阴精不断地泄出,冷秋霜的身体也不住地随着她的泄身而颤抖着,
激流由大变小,在最后一股热流之后,冷秋霜的娇躯整个儿瘫软在床上,缠着阮
天华的四肢也渐渐放松了,全身上下能够用力的只剩下眼皮的翻动,和小嘴里微
张轻呼的娇喘。

  阮天华见她如此透支体力,停下大宝贝的动作,让她歇息着,双手再次揉弄
着她的玉乳,好让她享受干穴之后的余韵。良久,冷秋霜努力地撑开双眼,疲累
地道:「大哥……你还没……泄身,你不要管我,你就趴在我的身上,再干一会
儿,到你泄出精水来吧……」

  阮天华见她已经累得这等模样,还挂念自己还没尽兴,不由得感动地伏在她
的脸上蜜吻了一阵子,才道:「好妹妹,你今天太累了,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
机会,也不急在一时,还是让你恢复了再说。嗯,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阮天华低下头吻吻冷秋霜的双颊,只见她睡眼惺忪地望了他一眼,便抵挡不
了睡魔的侵袭而进入了梦乡。阮天华心中爱怜不已,将她拥在怀中,很快也进入
了梦乡。不知在他的梦里,会出现什么情景?一龙八凤,够他消受的,未来的日
子,一定是甜蜜而美好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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