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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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七九章 让枝子帮你
李向东打电话给陈坚打,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虽然已经过十二点了,陈坚显然还在外面应酬,酒也喝得不轻,没停李向东把话说完,像是跳了起来,大声说,你个李向东,没想到,你是这么好色的人,竟比我还色,比我还敢色,枝子你也敢动了!李向东心里想,是我色她吗?是我动她吗?貌似一直都是她主动吧?是她色我吧?是她动我吧?但是,他不想多解释,这时候,解释也不定解释得清,便说:“这事,你一定要帮我!”
陈坚说:“我帮你什么?我帮不了你。你别每次打电话给我就是要我帮你。没事的时候,不要我帮的时候,你就想不起我了。你想想,这两年,你也算混得有模有样了,但哪一次给我电话不是要我帮你的?”
李向东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两年混得好了,你不舒服?是不是想要我混得不像个人样,你心里才好过?没见过你这种人的!
他说,我每次打电话都是要你帮忙吗?我在临市当市长的时候,没少叫你去那边吃呀喝的,是你自己不来,以为我要你解决五个亿的问题。那种事,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我也没怪你,是你小人之心,以为我一定要你解决,所以,躲得远远的。
他说,我到了市县,貌似没求你帮过我什么吧?倒是你要我帮你呢!那个枝子不就是你弄到我这来的,不是你要我帮她吗?如果,不是你把她弄过来,我会惹那么大的事吗?会要你帮我吗?
陈坚说:“你真是恶人先告状。我叫她去你那,只是在生意上关照她,没要你叫你动她。现在,你动了她,惹出麻烦了,却要我帮你捡手尾,却要我帮你处理那些破烂事。哪一天,你把她肚子搞大了,不会也要我替你顶罪吧?”
李向东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怎么听着你的话好像有点不搭边?”
陈坚说:“什么搭边不搭边的?难道我听错了?难道你没动枝子?你这家伙,我带枝子去你们那,你第一次见到枝子,我就看出你那眼神不对了。妈的,我真是送羊入狼口了。”
李向东越来越觉得他牛头不对马嘴,这个陈坚,想到哪去了?好像他李向东这电话是和他谈枝子的事,好像他李向东与枝子发生了什么麻烦,要他摆平枝子。他说:“你搞清楚了,我不是要你帮我处理枝子的事。目前,我和枝子还没什么事需要你帮忙处理。现在,我要跟你谈的事与枝子根本无关,现在,我要你帮忙,是要解决我自己的事。”
他发现,自己被陈坚弄得也有点条理不清了。这事怎么就与枝子无关呢?如果,枝子不是关了他的手机,市县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会不知道吗?黄接到下面汇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就给他电话。如果,不是枝子关了他的手机,地级市委书记、张志东,所有要找他的人会找不到他吗?都是枝子惹的祸!
陈坚问:“你自己什么事?”
李向东说:“你怎么只听了一半,怎么就把我和枝子的事听进去了,最重要的却没听进去。”
他说,我们这发生非典爆发事件了,一家企业一下子发现了五六个非典病人。
他说,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和枝子在一起,枝子把我的手机关了,没人能找到我。明白吗?明白这事有多严重吗?
他说,现在,我要你帮忙,要你找找班长,要你劝班长帮我说几句好话。班长和地级市委书记是好朋友,班长的话可能会起点作用。
李向东觉得这一番解释真累,也不知喝了酒的陈坚听明白没有?好一阵,陈坚才在电话里“嘿嘿”笑起来,说:“是有点喝多了,把事情搅在一起了。李向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看还不只是喝多的吧?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我想,你这家伙,对枝子也有那个心!
陈坚说:“谁对她没那个心?我只是有那心,没那胆。你李向东,真他妈的,什么都不怕,便宜都让你占了。你李向东桃花运怎么就那么好,这才刚走了两个,又来了两个?一个个又都那么出色。”
李向东说:“你可得把事情分清楚,一件事归一件事。”
他说,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也算生死之交,男人的事别让女人给搅了,你可别因为枝子的事就不管我不帮我了。
他说,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帮我摆平眼前的麻烦。
陈坚说:“我认为找班长帮你成数不大。”
他说,班长那人你不是不知道?以前,你也要他帮过你,但是,有哪次他真正帮过你的?他那人太精通官场,太懂得明则保身,他最多帮你干点锦上添花的事,决不会雪中送炭,而且,这送的可不是一般的炭。
他说,你这事可大可小,大得玩忽职守把你送监狱里也不是不可能,他会冒那个风险帮你说好话?他会担心人家怀疑你和他什么关系?如果你真被送监狱去了,他害怕把他也牵扯进去了。
李向东说:“我也没想要他一定帮我,你跟他说说,如果,他愿帮就帮,不愿帮也不勉强他。这种时候,多个人帮我说好话,总比少个人好。”
陈坚说:“我看这事,你还是稳妥一点,要找就找最能帮你的人,你直接找副省长吧!他帮你说话,比谁都好。”
李向东说:“当然,这是最好不过的,你陈坚能搬动副省长,当然最好!”
陈坚说:“这还要我搬吗?你叫枝子帮你不就行了。”
李向东愣了一下,似乎明白陈坚的意思了。他说:“你这陈坚怎么就那么小肚鸡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甩手不管是不是?想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是不是?”
陈坚说:“你太小看我了。”
他说,我会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会因为枝子的事不帮你吗?只是刚一听这话,心里不好受,一下子接受不了。
他说,我们不是多年的朋友吗?既然,你有那胆量动她,我还是为你高兴的,至少,也是你动了她,总比别人动了她好吧!
李向东说:“你这是什么话?”
陈坚说:“不好听是不是?有点像两个色鬼在谈女人是不是?其实,你就是色鬼,你别不承认?人家色,见了女人都上,你色却是看到好的女人一定上。”
他说,副省长那里,你让枝子给你办。你们都那样了,她还会不帮你吗?她帮你不比我帮你更好吗?”
李向东想想,觉得陈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他不想求枝子,不想把自己和枝子的事搞得太复杂,越复杂,他就越难脱身。这会儿,他还不想与枝子纠缠不清。
陈坚说:“你们还搞得清楚吗?你们都这样了,你还想清楚吗?”
他说,既然,你不要枝子帮你,她也不会跟你就那么完事吧?你以为枝子是什么人?是三陪小姐。动了就动了?睡醒了就下床走人?
他说,麻烦事还多着呢!枝子和杨市长应该不会是绮红和小姨子,她们决不会允许你把她们搞在一起。以后,我看你怎么收摊。
他说,当前,你最要紧的事是先把你官场的事摆平,先把这正事搞定了,再回去处理女人的事。
李向东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乱了方寸,竟然分不清主次了。这事不是枝子弄出来的吗?叫她帮忙也是在理的,以后与她会怎么发展,等处理了这事再说,走一步算一步,这步走好了,走顺了,再去想其他的。这一步走不好,自己完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正文 第六八零章 上门检查
李向东已经不考虑时间是几点几分了,他只想着要把要办的事办了,挂了陈坚的电话,就打电话给枝子。
自从,李向东走后,枝子一直躺在床上没动,想着李向东的凶狠,感觉着身上的痛,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想这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魔鬼!就想杨晓丽怎么就能应付得了他呢?想那天晚上,听杨晓丽的叫喊,倒没有一丝儿痛苦,倒是很享受的。就想怎么就也会有这么个人,有这么个跟李向东搭对儿的人呢?
她很不服气,不服气杨晓丽就应付得了李向东。她想,自己哪点不如杨晓丽?想自己败下阵来,应该不是自己不如杨晓丽,主要是不知道李向东会变得那么强大,想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就一定能应付李向东。没听说过女人会应付不了男人的!
她认定,只要能应付李向东的特殊,一定能在他那里感受到比别的男人更多的满足。
那会儿,酒还在她身上发挥着作用。
那会儿,枝子觉得李向东是天地下绝无仅有的宝贝。她想,自己一定能够应付李向东的,想自己也能像杨晓丽那样,在他强大凶狠中醉生梦死。
李向东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枝子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说,你怎么那么狠心呢?把人家弄成那样了,怎么就忍心丢下人不管呢?她说,你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吗?你把我搞坏了,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说。她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再大的事,也没有你践踏我蹂躏我的事大吧?
李向东不想听她诉苦,觉得她那是夸大其词,想博取他的同情。然而,这种时候,他能表现出半点厌恶吗?他说真是出大事了,大得就像天塌下来了。说天塌下来的时候,他这个市委书记竟不在场。说她不该关他的手机,都是因为她关了他的手机,他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竟在天塌下来的时候失了踪。说这次,她把他害惨了。如果,她不帮他,不要她那副省长的父亲帮他,他这市委书记可能就被撤了,可能还不只是撤了市委书记,可能还要判刑蹲监狱。
他有多严重说得多严重,把这严重的后果都推到枝子的身上,既然,这事是她招惹的,她就有负责帮他摆平。
枝子竟“咯咯”笑起来,说:“好呀!好呀!”
她说,这是天在惩罚你。你知道吗?天在惩罚你呢!
她说,你那么对我,天都看不过了,天都不放过你了。现在你要我帮你,我会帮你吗?我会逆天的意吗?你就等着天惩罚你吧!你就洗干净屁股去坐监狱吧!
李向东说:“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呢?你怎么会见死不救?”
他说,即使,我有什么不对,那能怪我吗?那也是你希望我那么做的。你为什么叫我去你那?为什么要我陪你喝酒?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枝子不说话了,心里也知道这事是自己不对,但是,她不高兴李向东说话的口吻。难道她帮他,只是因为她做了错事吗?她做错了,就要立功赎罪?他把她弄痛了,可能还弄坏了,可是连一句好听的话也没说呢!又不见他要自己立功赎罪?
她说:“你求人家帮你,就是这么说话的吗?我想,你这么求一百个人,也不会有一个人肯帮你。”
李向东愣了一下,便笑了,说:“我不是急吗?不是说实话吗?”
枝子说:“你急就不管别人的感受了?你说实话就不管人家听得舒服不舒服了?你要我帮你,总得说几句好话吧!”
她说,我现在什么感觉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想要我帮你,总得过来安慰我几句吧?打个电话就算了?我一定会帮你吗?别以为我们有了那个事,你就可以命令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她说,我这人硬的不怕,就怕软的。
李向东想了想,觉得枝子说得也对,要枝子帮这么大的忙,只是打个电话也确实说不过去。她毕竟不是张志东,不是陈坚。而且,她又离得那么近,而且,刚才自己还那么凶狠地对她。
这么想,他就有一种刻不容缓的感觉,有一种今晚就把这事谈妥的感觉。出门前,他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手机,换了一个新电池。他还把家里的固话挂了起来,如果有人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或许人家会怀疑他不在家,把电话挂起来,对方有事就只能打他的手机了,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里了。
有那么一刻,他还想到枝子会不会向他提出那种要求?尽管,枝子已被他折腾得够呛,但是,你能保证她就不会再提出那种要求?而在这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他又是不好拒绝的。你拒绝她,她也拒绝你,这最后损失的可就是自己了。
李向东很卑鄙地想,即使答应她又怎么样呢?
这么想,他就有一种枝子不提出,他也要折腾她的冲动,甚至想,刚才真有点匆忙了,有点只顾着做那点事了。他想,再和枝子做那事的时候,要从容一些,不能吃饱了,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黄回办公室后,只把李向东感冒的事告诉了几个人,一则因为只要这几个人知道了这事,别的人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一则因为让更多的人知道,大家传得满城风雨,反倒不是件好事。市委书记也怀疑自己得非典了,这市县还不人心惶惶,还不乱套了?
那几个人,也就是五人组中的钟市长、老邝和老钱。
那会儿,钟市长已经跟省政府那位副秘书长通过电话,已经把李向东无故失踪的事捅上去了。那位副秘书长要他密切注意李向东的动向。
突然,听黄说李向东这么个失踪的理由,他就有点半信半疑。
这是真的呢,还是李向东为自己找的理由?如果,是他为自己找的理由,那就说明,他是玩忽职守了。
钟市长想,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一点。
他打电话给杨晓丽,叫她到他办公室来。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市政府大院还是灯火通明,杨晓丽也还在办公室。
钟市长说:“你这个阻击非典的总指挥真有点失职了,就只知道怎么关心老百姓,只知道不让老百姓传染非典,却没想到关心我们这些当领导的。”
他说,你想过要我们怎么预防非典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当领导的冲杀在第一线,一点预防措施也没有。
他说,李书记现在患感冒了,当然,他不一定是非典,但是,你关心了吗?不要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就担心别人说什么闲话,关心他,也是工作,也是阻击非典,你怎么就不派人去看看他?
他想,你李向东真要是感冒了,那我没话可说,如果不是感冒,那就有你好看了。
杨晓丽说:“我和他通过电话,他说可能只是一般的感冒。他也没去过哪,应该不会传染非典什么的。他自己也说,可能睡一觉就没事了,所以,等明天看看他的情况再说吧。”
钟市长说:“这不行。你这么处理不行。你马上找人去看一看,去检查检查。这事可大可小。即使李书记不是非典,他感冒的事传出去,今天,市委大院那边接触过他的人都心惶惶,这些都是什么人?市县的头头脑脑呀!明天,我们还要开新闻会,记者有可能要提到这个问题。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杨晓丽说:“好吧!我这就去处理这事。”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去看看李向东呢?非典爆发事件处理得七七八八后,她就总想着这个事,想这些天,也没好好给李向东消毒,没提醒李向东要注意自己。他这个人,做事很精细,但对自己总是大大咧咧,总觉得自己不去人多的地方,不会传染非典。
她想,这不就感冒了吗?想你李向东以前患过感冒吗?你李向东那身体,也算是健壮的,很少见你患个发烧感冒的,怎么就在这种时候患感冒了?现在有了钟市长的指示,她就更觉得应该去看一看李向东,应该找几个医务人员去给李向东检查检查。
正文 第六八一章 被人当枪使
杨晓丽带着几位医务人员去李向东家时,半路上,她打电话给李向东,先是打他家里的电话,电话却说,线路有故障,这才打他的手机。她说,吵醒你了吧?李向东说,没有。说这时候,我那还睡得着吗?她就也感觉到李向东说话的声音没有睡觉的含糊。
她问:“你好点了吗?”
李向东笑着说:“好点了。泡了个热水澡,把汗逼出来了,又喝了泡茶,现在好很多了。”
杨晓丽说:“我带了几个人去看你。”
李向东说:“你搞什么名堂?这都什么时候了?要来明天再来!”
杨晓丽说:“我们已经出发了。”
李向东吓了一跳,说:“什么?我不是说过只是一般的感冒吗?你别以为是非典,没那么严重。”
他说,你知道,你这么闹,会是什么后果?会让更多人知道,我患感冒的事。这爆发事件才刚处理过来,市委书记又有可能患非典了,这市县还不乱了套?市县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他说,你要他们回去,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我有没有可能传染非典?我自己很清楚。至少,我还没发烧呢!非典的主要症状不是会发烧吗?我一点烧也没有。
杨晓丽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其实,我也想去看看你。”
她很有些委屈。她并没跟医务人员坐一辆车,说话可以不必顾忌。她说,我们不会惊动更多的人。我已经叫他们别响车笛,我们只是静静去你那。她说,我们多久没见了,你就不想见见我吗?
李向东说:“乱弹琴,你真是乱弹琴。”
杨晓丽固执地说:“既然来都来了,我还会回去吗?给你检查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她的心跳了一下,想李向东为什么总千方百计不准自己去他那?他是真的在家里,还是根本就不在家呢?
她话外有音地说:“你在家等我,我这就到了。”
李向东忙挂了手机。他不敢再多和杨晓丽通电话了。这会儿,他还没去枝子那,正坐在自己车的驾驶座上,插了车匙,准备启动车,如果,再和杨晓丽多说几句,他们可能就到眼前了,把他堵在车里了。l
他惊出一身冷汗,忙下车往家里赶,想幸好还没去枝子那,如果,杨晓丽再晚一点打电话给他,他想往回赶也赶不过来了。杨晓丽他们到了他家,拍门没人开门,事情真就败露了。
回到家里,李向东心定了许多,忙又回拨杨晓丽的手机。
他说:“你们回去了吗?”
杨晓丽说:“快到你门口了。”
李向东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他站在阳台上,望着杨晓丽可能来的方向,果然看到杨晓丽的车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辆救护车。那辆救护车虽然没有响车笛,但车顶上的警示灯却不停地旋转。
李向东说:“你别在我楼下停车,把那救护车带走。救护车那灯一闪一闪的,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注意呢?”
杨晓丽问:“你看见我们了?”
李向东说:“我在阳台上看着你们开过来呢!”
杨晓丽就不说话了,驾着车一直往前开。
李向东松了一口气,想今晚,是一定不能离开了,杨晓丽走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谁知道还会有谁来?他打电话给枝子,说他不能去她那了。说刚接到会议通知,要赶回市委大院开紧急会议。枝子恨恨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来。李向东说,我是准备去你那的,已经在半路了。他说,我不能不回去开会,已经耽误一次了,这次再不到场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枝子说:“你忙吧,你去忙你的吧,以后,都别来见我!”
李向东急出了一头汗,想这枝子真是不能得罪的,想这枝子一生气,不帮他,他这一关说不定就闯不过去了。
他说:“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就不站在我们角度为我想一想呢?”
枝子说:“那谁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一想?”
李向东心里悔呀!想女人怎么都这样,大家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她多么多么地仰慕你尊重你,然而,一有了那种关系,就变了,变得蛮不讲理了,变得要主宰你了。
他想,有一个女人是例外的。绮红就不会蛮不讲理,就从没要主宰他。他想,也有一个女人也是例外。小倩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就已经蛮不讲理,已经想主宰他了。他想,他一直躲着小倩,避着小倩,可能就是因为她从来不伪装自己。
突然,李向东涌起某种冲动,且很强烈。这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那种冲动总时不时侵袭他,一阵一阵的,只要一想到女人,那种冲动就很顽皮地往上窜,又或者是,那冲动要往上窜前,就潜意识诱导他去想身边的女人了。
他很纳闷,想今晚是怎么了,自己都面临这种处境了,怎么还有那心思?
好像有人敲门,轻轻地敲了两下。李向东以为是听错了,隔了一会,那门又被敲了两下。
他问:“谁?”
杨晓丽在门外应:“是我。”
李向东还能不开门吗?
杨晓丽开始不相信他在家里,后来又想,他既然在家里为什么不敢见人呢?她心里想,他家里不会藏着女人吧?虽然,觉得这个念头很荒谬,却又根深蒂固地吞噬她的心。想这李向东,这么多天没和她在一起,想她都愿意跟他在一起了,他怎么就会拒绝不让她上门呢?越想杨晓丽就越不是滋味,越想就越觉得李向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向东问:“你怎么来了?”
杨晓丽反问:“我不应该来是不是?”
李向东笑了笑,说:“坐吧。”
说着,自己走到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他不想离她太近,担心她会闻到他嘴里喷出的酒气。虽然已经隔了那么长的时间,虽然泡了热水澡把那酒劲烘出来了,虽然又喝了许多苦涩的茶,但他知道,那酒气是很顽固的,没喝酒的人很轻易就闻得到。
杨晓丽也感觉到了他的古怪,如果,在平时,那么久没聚在一起,李向东一定会紧紧地抱住她,抱得她喘不过气来。无耻的话,还会逼不及待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一刻也缺少不了女人。
或许,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他们这次可是吵了一架,赌气才许多天不见的。难道他还在生她的气?看他摆出一副陌生的样子,倒不想是还生她的气,倒像是要隔她千里之外,像是拿定主意不和她有那种交往了。
杨晓丽说:“不是我想要来看你,是钟市长叫我来的。他说,这也是工作。”
李向东冷笑了笑,说:“我就想到会是他叫你来。”
杨晓丽愣了一下,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钟市长别有用心。”
李向东说:“不是吗?他会那么关心我吗?我想,他是最希望我传染非典的人。如果,我传染了非典,他就省许多事了。”
他说,他是怀疑我说假话,怀疑我没患感冒,怀疑我用感冒这个理由遮盖自己玩忽职守。
杨晓丽本是想拿这话来气气他的,想说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他,如果不是钟市长的指示,她才不会来看他,才不会叫医务人员来给他检查,哪想,他一句话竟让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好一会,杨晓丽才说:“你说他是别有用心,那他又何必从地级市赶回来收这个烂摊子呢?如果,他不赶回来,市县乱了套,你的责任不就更大吗?”
(!)
正文 第六八二章 你喝酒了
李向东说:“你以为,他真想赶回来吗?”
他说,他是不赶回来不行!这么大的事,市委办市政府办都通知他了,他还能呆在地级市?如果,爆发事件没处理好,他比我还麻烦。我是没接到通知。他是接到通知不回来。
他说,其实,他回来不回来,市县也不会处理不了这个事。黄跟我说了,你和公安局长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回来,只是说是锦上添花。
他说,可以这样说,你和公安局长交出了八十五分的答卷,他回来完善后,那答卷可以拿九十分。即使,爆发事件的处理只交八十五分的答卷,这一关还是能跨过去的。
李向东说:“我又给了他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不得不耿耿于怀。
在阻击非典这个战役中,李向东可说是碌碌无为,他有过什么表现?即使,说他有过什么表现,那也只是一个指挥者的表现,一种坐在办公室里别人看不见的表现,而钟市长的表现和发挥却是有目共睹的,他化解了板蓝根事件,接着又解决了爆发事件。
他想,许多年以后,市县人想起非典,只会记住钟市长,只会竖着大拇指夸赞钟市长,而他李向东,早就被人遗忘了。
杨晓丽就是这时候又发现了李向东的异样。一提到钟市长,他那眼里就冒出一股子怒火,分析钟市长的功绩时,他嘴角就挂着一丝儿轻蔑。这像是一个患感冒萎靡不振的人的神态吗?她看到,他眼里布着淡淡的血丝,本想他是睡眼惺忪的原因,但与他那神态联系在一起,她的心就跳了跳。
于是,她不露声色地走过去。她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么多?她说,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去想。一边说,一边坐在他那沙发的扶手上。沙发的扶手太窄,杨晓丽就把身子靠在李向东身上,一只手又搭在他肩上,很饱满的胸就贴着他了。
这个晚上,李向东是扛不住诱惑的,杨晓丽走近时,那身上的温馥已经让他泛起了某种感觉,那温热的胸再一贴,他就有反应了,一手就揽住了她的腰,头就靠在了她那两座山峰的峡谷间,还有一只手在她大腿上抚摸。杨晓丽低下头去,像是要找他的嘴,他就也凑过去了。
没想到,杨晓丽推开了他。
她站了起来,眼里那还有半点温柔。她几乎是在大叫:“你喝酒了!”
李向东心儿“咚”地一跳。
杨晓丽说:“你根本没有感冒,是不是?你在说假话!”l
她说,我们忙着处理爆发事件的时候,我们冒着有可能被传染非典的危险,冲杀在非典第一线的时候,你却在喝酒,喝得高兴,把手机都关了。
她说,难怪你不让我来看你,难怪你不敢让医务人员上门检查。你是怕我们知道,你更不敢回办公室,你怕所有的人都知道,所以,你就说自己患感冒,躲在家里。
李向东说:“你小声点,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
杨晓丽说:“我能不激动吗?”
李向东说:“你激动又能怎么样?你激动也无济于事了。”
杨晓丽就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李向东说:“你想想,我还有得选择吗?我不说假话,不找个理由找个说法,又能怎样呢?难道你还想我说实话?”
杨晓丽看着他,觉得站在面前这个男人变得陌生了,陌生得就像以前没见过一样。这个就是她一直敬重仰慕的男人吗?这个那么卑鄙无耻的男人就是自己热爱的男人吗?
李向东问:“你想怎么样?你想告发我吗?”
杨晓丽愣了一下,自己问自己,是呀,是呀!你又想怎么样呢?他是卑鄙是无耻,你又怎么样呢?你难道要告发他?你能这么做吗?你这么做将会是什么后果?他今天能走到这个位子,付出了许多许多?就因为喝了酒,就因为那么一次疏忽,你就要至他于死地?
李向东跪了下来。他抱着她的腿跪了下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说,以前那么跪,多少还有一种打情骂俏的意思,这一次,他真就有一种求饶的本意了。他仰着头说:“你就不能原谅我?就不能当什么也不知道?”
杨晓丽说:“你站起来,你先站起来。”
以前,她才不那么劝他呢?以前,她要他跪个够,跪得她解恨了,才准许他站起来。但是,这次,她却不想他跪,她也觉得,他是认真的,是认真向她下跪的。她想,你李向东怎么就这样呢?难道就不能勇敢一点?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杨晓丽会告发你吗?我杨晓丽会告发自己热爱的男人吗?会毁了自己热爱的男人的前程吗?她想,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杨晓丽告发你会得什么好呀!
她抚摸着他的头,眼里有泪流出来,她很委屈,因为李向东不还不理解她,因为为了李向东,她要去做一件她本不想去做的事。
她什么时候对组织说过假话?
自从,组织上很意外地提拔她当了副市长后,她就要自己对组织忠诚,要自己不能隐瞒组织,然而,现在,她不得不违背这个承诺。尽管,这个承诺只是一种未被人知的理念。
李向东站了起来。每一次,杨晓丽抚摸他的头时,他就知道她是原谅他了,他就可以站起来了。其实,在抱着杨晓丽的腿,把头埋在她的小腹上,他那个很顽皮的冲动又往上窜了,且窜得很强烈。因此,他站起来的时候,那双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他再抱着她时,那手就直接触摸着她的背脊了。这是一个彼此都很熟悉了的动作,都知道接下来会要发生什么事。
杨晓丽没有拒绝他,她是无法拒绝他的,他那手太厉害了。他那手总在刹那间就让她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们很轻易就连接在一起了。因为他们太熟悉了,因为他们太需要了,杨晓丽稍稍踮一下脚尖,他就把自己送进去了。那一刻,他们再没有动,就那么拥抱着站在那里。
她感受着他,他也感受着她。
李向东还想要得到多一层的感受。枝子说,他会在里面强大。然而,杨晓丽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是他在她那里强大不起来,还是她能够宽容他的强大?
他感觉到了,当有一股气自上面下,又自下面上,最后在丹田处凝聚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某种异样,感觉到杨晓丽哆嗦了一下,接着就抱紧他了,接着仿佛就有一圈圈的阴柔缠绕着他吸吮着他。这会儿,杨晓丽的脸便红得像玫瑰一样。那玫瑰的红只是一闪而过,想是她扩张宽容他后,那一玫瑰红就消褪了。
李向东紧紧地抱着她,心里好一番感慨,这才是我的家呀!这才是能够宽容我的家!
杨晓丽说:“你今晚跟谁在一起喝酒?”
李向东说:“不说行不行吗?”
杨晓丽说:“不会是女人吧?”
李向东笑了笑,说:“怎么会呢?都是男人。”
杨晓丽说:“男人为什么不能说?”
李向东只是“嘿嘿”笑。
杨晓丽就说:“我是担心,他们会把你们喝酒的事说出去。”
李向东说:“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杨晓丽问:“你就那么肯定?现在什么的人没有?在你面前说一套,在你背后说一套。在利益面前说一套,在非利益面前说一套。”
李向东说:“都是很熟悉的,而且,也不是市县的人,没有多少利益关系。”
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轻轻揉捏她硕大的臀,梦呓般喃喃,真好。杨晓丽问,什么好?他说,哪里都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好。杨晓丽说,以后,你还会不会不再理我了?李向东说,我没理你吗?是你不理我。他动了起来,不知是他太持久了,还是她太短暂了,杨晓丽不停地呈现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痴迷。她说,你呀,你呀!你不要那么凶行不行?她说的凶与枝子说的凶是不一样的。她的说凶有着一种娇嘟和万般柔情。
杨晓丽问:“你不累吗?”
李向东说:“不累。”
杨晓丽说:“你当然不累,你恨不得把这些天的事一次都干完呢!我是有点累了,我一直踮着脚尖呢!”
这么说着,他看了一眼沙发,说,我们到沙发上吧!平时,移动的时候,李向东总是舍不得离开的,这次,他却离开了。他知道,自己离开时又能恢复原状,而进入的时候,又会变得强大。他还想在那强大里看她脸上那一抹玫瑰红。
果然,他又看到了那一抹玫瑰红了,她身子哆嗦了一下,那抹玫瑰红就绽放了。
正文 第六八三章 团结奋进
这天晚上,有一个人是最高兴的。公安局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鱼儿往他撒开的大网里跳的时候,黄打电话给他,黄告诉了他一个手机号码,说这手机号是一个贩卖特效药的家伙的。公安局长问,你从哪弄来的?黄只是说,你别打听那么多,做你的事就是了。
公安局长便采取了行动。他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警察详装患者的家属拨通了那个手机,向那人购买特效药。虽然那家伙也有所防备,但哪经得住女警察的一番游说,果然就上当了,就约定了交货的地点和方式。于是,公安局长又撒下了一张网。自然,这一切都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所有参加抓捕的警察都交出了通讯工具,都不知道自己要去执行一项什么任务。
公安局长亲自扮演女警察的丈夫一起去会那家伙。那家伙可能见这两人都上了岁数,自己年青力强,也就没当回事,那知,一进行交易,仅那女警察出手就把他制服了。
审讯马上进行。
又有两人迅速落网。
一人手机没开,警察扑往他的住处,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警察内部的耳目也很快落网了,是办公室里的一位年青女警。她竟是这个贩卖特效药团伙主犯的女朋友。
有人很不理解,说,她怎么就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有人说,这有什么奇怪?那家伙并不是惯犯,是医学院毕业的一位实习医生。说现在的人,谁见了钱不眼开,不铤而走险?说女人迷上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的,干这种泄密的事算得了什么?
公安局长才懒得理这些。他打电话给黄,又问那手机号是谁提供的。他说,这人可是功臣,我们得好好表彰表彰。黄说,你就表彰自己吧!公安局长说,你总得向我透***消息吧?上面问这案是怎么破的,问这手机号是怎么得到的,我总得有个说法吧?黄说,你就说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如果,你胆子大一点,就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坐在办公室里,突然来了灵感,就想到这个手机号码了。
黄说:“我保证没人会跟你抢功。”
公安局长说:“你这是不是太唯心了?”
黄说:“你们公安破案不也经常靠推理吗?”
公安局长说:“推理是有根有据的,哪有你说的那么悬?”
最后,公安局长只得接受黄的建议,当这手机号码来源于一个匿名电话。他说,老百姓都行动起来了,不法分子还有藏身之处吗?
第二天一早,钟市长召开新闻会的内容更加充实,说市县如何阻击非典,说公安干警如何擒逮不法分子。市县并没有因为爆发事件成反面典型,相反地,却成了全省阻击非典的一面旗帜。
有些故意挑刺的记者问:“市县采取这种查和堵,是否限制了一个公民的人生自由?”
钟市长说:“请相信我们的老百姓,他们是配合我们的,我们的这种限制,是在对方自愿的原则下进行的。”
他说,我可以大胆地告诉你们每一个被接受观察,被你们所说的限制自由了的非典嫌疑患者的姓名。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采访他们。
他说,我想,如果关心我们的老百姓,把老百姓真正放在心上,更担心的是他们如何控制非典的传染,而不应该提出一些不利于他们的问题。
有的记者问:“听说,市县发生的特效药事件,存在着警察与不法分子勾结,你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吗?能保证以后警察或公务员中,再不出现这种现象吗?”
钟市长说:“市县的公务员,也包括警察,有两千多人,这是一个比较庞大的队伍,如果,把机关一些非公务员的事业干部也纳入这个范围,那人数会更多。”()
他说,可想而知,在这两千多人中,素质是参差不齐的,谁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是优秀的,或者说,你不可能保证他永远都是优秀的,他在某个时间段,在处理某一件事时,他曾有过优秀的表现,但是,也有可能在某一件小事上摔跟头。我们走路还时不时会自己绊自己,谁又能保证这么多人,没有那么少数几个人做出不尽如人意的事?
他说,但是,对那些严重违反纪律规定的人,我们绝不姑息,对那些违法乱纪分子,我们更要绳之以法。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市县就有一位局长不听指挥,不听劝告,撤离职守。对他这种行为,我们将要进行严肃处理。
他说,通过这件事,我们要对在这次事件中,可能玩忽职守者进行深入调查,一旦发现情况属实,绝不姑息,在我们市县权力范围内的,我们将行使我们的权力给予严肃处理,在市县权力范围外的,我们将如实向上级部门汇报,提请上级部门提请进行严肃处理。
有的记者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问:“在这次事件中,是否存在市县权力范围内无法处理的公职人员呢?”
钟市长说:“各种可能都有。我说的是各种可能的有,我们不能排除各种可能。当然,在事实还没查清之前,这只是一种假设。”
记者们便议论纷纷。可想而知,新闻会了,一些感兴趣的记者们都削尖了脑袋往各部门单位钻,都在打听钟市长说的那个可能玩忽职守,而市县权力范围内不能处理的大人物。
这时候,李向东还在家里。他要等医生来给他检查,证实他没事后,才回市委大院上班,否则,他的出现,会闹得人心惶惶。他是在医生对他进行全面检查时,接到黄的电话的。黄说,下午,地级市委书记要到市县来。后来,又来了电话,说不仅地级市委书记来,副省长也来。这地级市委书记的视察就变成陪同副省长来市县视察了。
下午三点多,省、地级市的领导到了市县。李向东没有想到班长也来了,钟市长的那位市政府副秘书长也来了。
李向东握住班长的手说:“没想到,你也来了。”
班长说:“有什么想不到的?我们都是省抗非典领导小组的成员,你们市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又处理得这么好,我们很应该来看一看嘛,很应该来慰问慰问嘛!”
副省长就问:“你们认识?”
班长说:“我们是大学同学。”
李向东说:“只是现在接触少了,一年也见不了几回。”
地级市委书记笑着说:“你李向东昨天不是还发烧感冒吗?你可别把我们给传染了。”
李向东说:“我那只是一般的感冒,今天上午还让医生进行全面检查,证实没事了,才放我出来。如果是非典,我哪能见你们?哪能把非典传染给领导。”
副省长就指着副秘书长问:“你们认不认识?”
李向东说:“认识,秘书长也来过市县,我们一起吃过饭。”
那副秘书长“哈哈”地笑,说:“李书记记忆真好。”
李向东说:“你别这么叫我,你这么叫我,我哪敢应你呀!”
在这伙人中,李向东的官是最小的,而且可以说是小得离谱。
视察的内容也很简单,一行人只是在市县常委会议室听汇报。李向东说,现在情况严峻,领导们听听汇报吧,其他地方还是不去为好。
于是,由钟市长向各位领导汇报市县阻击非典的情况。他从参加地级市召开的动员大会开始说,说非典的宣传,说堵非典源的行动,说板蓝根事件,说查与堵的经验,说特效药案的侦破,说爆发事件的处理。钟市长说得很有层次,很到位,说到了市委一班人的共识,说到了各司职责,说到了发动党员干部的集体力量。这些与上午新闻会上的说法是不一样的。
同是一个内容,跟记者们说有跟记者们的说法,向领导汇报有向领导汇报的说法。但是,最后他还是提到了肖局长的行为,说爆发事件告一段落后,将要追究有关责任,而且,也将要对一些有可能玩忽职守的人员进行深入调查。
他的话遭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反对。他觉得钟市长太不识时务了,这阵势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这一帮人都是来给李向东助威的,你几斤几两?要和这些人做对?他说,现在主要任务是安定,是团结,对那些已被证实的行为,要严肃处理,但是,那些道听途说的现象,最好不要抓住不放。
地级市委书记说,市县在阻击非典工作中,成效是显著的。他说,我们不可能阻击非典流入,但是,我们可以阻击非典的蔓延。在这点上,市县是我们地级市做得最好的,尤其是在爆发事件的处理上,就很能说明问题。他说,能够处理好爆发事件不是偶然的,这完全有赖于前期工作打下的基础,有赖于查和堵的经验。他说,我完全同意副秘书长的意见,非典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我们不要再人为地制造不稳定因素。
副省长最后一个发言。他说,大家说过的话,我也就不重复了。从市县阻击非典的全过程中,我看到了市县的市委市政府是一个团结的班子,一个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集体。我希望,你们能保持这个光荣传统,不仅在阻击非典工作中,在发展经济上,在促进社会文明进步上,都应该发挥好这一光荣传统,在把市县建设成为全面小康社会的征途中,再创新辉煌!
正文 第六八四章 打造航母
改革开放,广东经济快速发展主要靠招商引资、出口贸易这两驾马车拉动。时至今日,广东,乃至全国各地的经济发展还是以这两驾马车拉动为主。
这种经济发展的模式主要得利于地缘上的优势。因此,广东迅速崛起了两座对外开放的滨海城市深圳、珠海。
广东的经济发展便也以这两座城市为前沿,以省会广州为依托,辐射周边地区,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珠三角地区。
市县正好地处珠三角边缘,与珠三角中心地区相比较,一点地缘优势也没有,就是与临市相比,也地处劣势。然而,领导们似乎不这么看,领导们下任务指标时,不参照珠三角中心地区,也要拿你与临市比,这一比,你还不能不服气,你只能承认自己的差距,承认你的主观能动性发挥的还不够。
如何才能变被动为主动呢?
自然是寻找自己的优势,发挥自己的优势!
市县有什么优势?
市县陆路不能与人家比,就与人家比海路。
临市是一个内陆市(县),与市县比,他们离珠三角中心地区近,离海却远,而以海的距离测算,市县的距离比许多珠三角中心地区的市(县)还要接近香港澳门。于是,市县就要发挥海的优势,就要设法打通海路运输。
现今社会,海路运输还是主要的货物运输渠道,尤其是立足珠三角,面向全世界,这几乎是唯一的运输渠道。如果大胆地设想,珠三角地区的货源不是通过香港,而是通过市县向世界各地输送,这将是一个如何广阔的前景?
要打通海路运输,你就必须有码头有港口。当然,不是那种小码头小港口。十年前,市县就在干这个事,或者说,前任书记上台不久后,就选中了一这目标,就在一年一个脚印地干这个事。
近几年,老钱就负责这个事。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项目,不是三几年能完成的,也许,单靠市县的财政实力也是无法完成的。最简单,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招商引资,就是让别人对市县海路运输的广阔前景感兴趣,引来大财团投巨资,在市县建设大港口。
如何把人引来呢?如何让人家对你的前景感兴趣呢?你必须宣传自己,就像宣传推介产品一样。前任书记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
一是选址。选定港口的地点。这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问题,不是党政领导人到海边手那么一指,就能圈定的,要由专家学者下结论,要考虑到海的深度,航道的深度,要考虑到一年四季的天气变化,海底异变等等。
二是要让人知道。你说你的前景广阔,怎么个广阔法?沿海地区不只你一家,你比人家的好在什么地方?优势在哪里?光靠自己说不行,要有专家评定,专家还不能是一般的专家,要有名家效应,要让人信服。形式当然是利用宣传媒体进行宣传,利用网络进行宣传。
三是要让人看得见。人家听了你的鼓动来了,你得让人家有一个直观认识,要让人家看得见摸得着。在这方面,市县下了足够的功夫,描绘了一个远景规划,特制了一个模拟造型,同时,每年还从财政拨出一定的资金修建码头,真刀真枪地动了起来。
按前任书记的话说,我们不能坐着等,能招商引资固然好,但是,我们也不能太迷信招商引资,招不到商,引不到资,我们就不干了?这可是决定市县经济腾飞的大事,我们可以边干边招商引资,我们可以一年干一点,一年走一步,一年一个脚印,十年不行,十五年、二十年……总有一天,能做干成这事!
然而,前任书记很清楚,许多人是持反对意见的。这种长线投资的利益最后分享的人是谁?当然不是现在这些人!谁不顾眼前呢?美好的蓝图很吸引人,但那毕竟只是蓝图,能不能实现,却是未知数。你要从现在这些人创造的财政收入里拨出资金干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没反对意见那是假的。如果,你把拨出的那部分钱用来提高大家的福利待遇,即使拿来改造城市建设,大家也可以得到直接利益呀!
因此,前任书记要转变大家的观念,要改变这种鼠目寸光。他采用了各种各样的形式,甚至采取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办法,不断增强大家的超前意识,长远目光。
十数年之后,人家的意识渐渐改变,渐渐开始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市县的经济发展要腾飞,要想与珠三角中心地区相攀比,就必须打通海路运输,就必须搞好港口建设。
即使,是那些顽固不化分子,也开始动摇了,自己每天都反对,每天都说这说那,却没能影响市委市政府的决心,想想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想想这一年年投入的资金还是源源不断,自己再坚持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市县加强港口建设便也渐成了一种共识。
这十年中,市财政拨出了几个亿的资金,的确使港口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用前任书记的话说,经过多年的努力,市县的海岸线上停泊了一艘雄伟壮观的航空母舰。
由此可见,这是前任书记很引以为荣的!
然而,这艘几个亿打造的航母对预计近百个亿的工程建设来说,算得了什么?又能取得怎样的成效呢?
何况,由于资金紧缺,这艘航母只能由本地建筑队伍打造,没有资深的专家,甚至于,没有海上建筑的经验,因此,走了不少弯路,经过几次强台风袭击,这艘航母也已偏离了航向。
李向东还会继续打造这艘航母吗?
他到任后,便安排让老邝负责这项艰巨的工程。
开始,老邝对打造这艘航母是的,他完全赞同市县经济腾飞要发挥海洋的优势,但是,接手这项工作后,经过几个月的调查,他发现,就目前,仅用市县的实力打造这艘航母是不实际的。他建议必须全面停工,坐等招商引资。他说,政府再不能投入,再不能无休无止地煲这种无米粥。他说,我们不但要懂得进,懂得肯定自己,更要勇于退,敢于否定自己。在港口建设这着棋上,我以为,我们要选择退,选择否定。
李向东被老邝的话震撼了。
如果,别人反对港口建设,提出停止打造航母,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这话由老邝提出,就不正常了。他可是分管这项工作的最高领导!
这么多年来,市财政每年都要拨出好几千万进行港口建设,也就是说,老邝接管这项工作后,每年都有好几千万流进他的手里。他叫停打造航母,市财政就会截流这几千万,他手里就少了几千万的支配权。
哪一个人愿意干这种傻事?只有傻瓜蛋才这么没心眼。
老邝是傻瓜蛋吗?
老邝想的不只是自己。他想的是怎么把有限的资金用到最关键的地方,哪怕是从他手里截流的资金。
这是一种品德,一种境界!
我们常常看到一些负面的东西,看到一些贪污腐败分子的言行,但是,我们又能看到多少这种貌似微不足道的言行呢?即使,我们看到了,我们能体会到其中的含意吗?能挖掘出这其中蕴藏的震撼力吗?
生活中,许多许多正面的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而往往因为我们不熟悉不了解,便感觉不到它的闪光点,发现不到它所蕴藏的正气!
李向东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几千万对老邝来说,将意味着什么?就港口建设这一块来说,十年约定俗成将要被改变,十年里受益于港口建设的各色各样的人将会痛斥你老邝。因为你,我们才砸了饭碗,我们才失业。
仅此一条,就可以看出老邝叫停打造航母需要多大的勇气!
正文 第六八五章 不能否定自己
李向东刚回到市县也曾想过这个事。以前,李向东还是市县政府的秘书长的时候,老市长就对这种作法很不感冒,说这个发展思路,是拖累市财政的包袱。因此,李向东多少也受了老市长的影响,只是那时人微言轻,不好说什么。
老邝提出自己的看法,李向东除了感慨和震撼外,就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事。现在,他是市县说一不二的角色了,市县的经济发展是沿着前任的思路走下去,还是另辟蹊径呢?
李向东回到市县这几个月,似乎干了许多事,但没一件是自己想要干的。
与钟市长面对面交锋,是他愿意干的吗?调整交流中层领导干部,是他想要干的吗?这些都不是他想要干的事,只是,每一个一把手到任后,要建立自己的威信,都必须这么干。这种事,干得很闹心,却不一定得掌声,至少,老百姓不知道你在忙这些,老百姓没感觉到他们得了什么好处。
接着他去了一趟美加。去看看风景,看看小军,倒是他愿意的,但这事,他还没回到市县就已经定下来了,原来确定要钟市长去的,他只是打尖加塞把钟市长挤了下去。
再后来,就来非典了,就忙非典的事。然而,在阻击非典中,李向东不得不承认,他是败下阵了,尽管,他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尽管,省、地级市领导都在帮他说话,但他很清楚,自己确确实实败下阵了,钟市长通过阻击非典,威信一步步提高,甚至,有可能还超过他李向东了。
人到了某一个位子,有了相当的地位,是很在乎自己威信的,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李向东不能让钟市长的威信和评价都比自己高,他可是市委书记一把手!
因此,他要反击,要超过钟市长盖住钟市长。
当然,这种反击不一定面对面,不一定非挤在阻击非典这个事上较高低。
李向东要去做另一件事,用一种更大的成功吸收大家的目光,提高自己的威信,获得超过钟市长盖住钟市长的评价。
李向东想来想去,便想到了老邝跟他提过的港口建设。
这应该是市县的头等大事,决定着市县近期中期,甚至远期的经济发展。现在,没什么事比发展经济更重要了。文化大革命一结束,否定了以阶级斗争为纲,实行改革开放以后,发展经济便是头等大事了!
李向东要想在市县提高自己的威信,就一定要抓住这个重点。这其实也是每一个一把手到位后必须要抓好的头等大事。如果经济上不去,谈什么都是空话,然而,经济上去了谈什么都气势如虹。
因此,他想以港口建设为突破点,捋出一条自己的发展思路。如果,港口建设真像老邝说的那样,他就把它停了,去寻找新的路向。如果,港口建设有必要抓下去,他就要化大力气,搞上去。他不想像前任那样老牛拉破车,一年搞一点,一年走一步。他要超越前任!
这天,李向东便约了老邝一起去北海湾工业开发区。市县是一个海岸线比较长的县级市,有七八个镇在海边。北海湾工业开发区的地界原属两个临海镇的交接地,自从选定在那里打造航母后,便把北海湾划出来归市统一管理,定名为北海湾工业开发区。
北海湾工业开发区的总部原设在市区内,前几年,地级市对市县开发北海湾很不满意,批评市县搞了这么多年,投入了这么多资金,却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因此,市县为了表示进一步加大开发力度,便把总部搬到了北海湾。()
从市县的角度说,北海湾是一个边远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海边,隔海相望,可以看到珠海的建筑物,风吹得顺,手机使用的却是另一个地区的电讯网络,回拨市县的固话,要按区号才能打得进。
在这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地方,就有一段相当长的绕着海在山边走的沙路。李向东和老邝坐在车上,颠簸摇晃着。
李向东问,这路怎么一直都没有修?
老邝笑了笑说,修这路又要一笔不小的投资,市财政更应付不来了。
他说,所以,北海湾的开发的确应该重新考虑,这路不通船不通的地方,谁会来投资?
他说,开始,我对开发北海湾是很有信心的。在市委常委会上,我曾经投过赞成票。当时,我是常委。但是,我分管这项工作后,到这里呆了一阵,发现,实际并不像想像的那么容易,时时会产生一种理想总离现实太远的感觉。
他说,我不知投资商是怎么思考问题的,但我如果是投资商,绝对不会到这来投资。
李向东笑了笑,说:“这不是因为港口没建起来吗?如果打通了海路运输,投资商就会来了。”
老邝说:“这一直成为北海湾工业开发区的一种说法。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港口能不能建起来?”
李向东说:“这就是北海湾开发区的头等任务了,要竭尽全力把港口建起来。”
老邝问:“怎么建?近百亿的投资,靠市财政肯定是不行的。”
李向东说:“招商引资呀!”
老邝说:“这句话说了十多年,但到现在还没找到所谓的大财团。”
李向东说:“前几年,不是一直都人感兴趣吗?”
老邝笑了,说:“不只是前几年,就是现在,也时不时会有人来走走看看,但是,真正坐下来谈的人,或者说,真有诚意谈的人没多少个。”
李向东笑笑说:“有一个就够了!”
老邝说:“或许,就是存有这种侥幸的心理,使我们总不能自拔,也使我们钻进了牛角尖。”
李向东说:“你是决心要否定这个北海湾开发区?”
老邝说:“如果,你也能够像我一样深入进去,了解到一些实际情况,我想,你也会否定这个开发区。”
李向东问:“老钱没深入进去吗?”
老邝脸上呈出了一丝难色,停了片刻,说:“我看他是当局者迷。他搞了这么多年,或许已经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只去考虑表面上的东西,只想着怎么能够化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只想着用五十个亿建成这个港口,只想着能把某个大财团引进来。”
李向东想了想,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他说,他们早就知道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难,通过这么些年的实践,他们早知道了,知道这么干下去不对劲,但是,他们不想回头。
他说,我说的他们包括老钱,也包括前任书记。
他说,如果他们否定了北海湾,不就是否定自己吗?他们当然不能否定自己,他们只能自己骗自己,只能继续干下去,只能侥幸地寄希望于出现奇迹,寄希望于遇到某一个大财团。
老邝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完全有这种可能!”
他说,我也总在想这个问题,总在想,难道我就比老钱聪明?难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老钱会看不出来?现在,你这么分析,感觉就顺了。谁愿意否定自己呢?谁也不想否定自己。
他说,因为,在这之前,我是旁观者,所以,我否定它并没有顾虑。
李向东“哈哈”笑了起来,说:“你别得意,别以为我你,我这只是顺着你的想法乱猜的。”
老邝也“哈哈”笑起来,说:“乱猜没关系,有道理就行。”
这时候,他们乘坐的车已经拐上了一个山尖。老邝叫司机停车。他对李向东说,从这里往下望,能看到整个北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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