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荒 [樓主]
級別:精靈王 ( 12 )
發帖:5593
威望:767 點
金錢:309008 USD
貢獻:47788 點
註冊:2014-10-19
|
王老五回答,然后问:“萧教授怎么会忽然去世了呢?他平时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 “是啊,伯年身体始终很好,连感冒都很少。在他走前的夜晚,他还与我谈起了合欢佛和你,昨天早上起来,他一如既往的出门跑步锻炼身体,我在家里做早餐,可是,不到半个钟头,他的一个老朋友,也是住这个小区的老教授打来了电话,说伯年在运动中忽然昏倒,等我出门到他昏倒的地方,急救车也到了,于是我陪他坐车赶往医院,在车上,他已经没任何知觉了,还没到医院呢,就……” 李淑芬哽咽着说不下去,王老五抽了张茶几上的纸巾递到她手里。 “对不起,又让夫人想起伤心事。” 王老五歉疚的说。 李淑芬擦了擦眼泪说:“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伯年走得实在太匆忙。今天早上,我才想起伯年前天晚上说的话,说打算让你来北京一趟,把他最近研究合欢佛的结果给你详细的讲讲,他还写好了一幅字,说要送给你。” 说到这里,李淑芬站起来:“王先生,请你跟我到书房来。” 王老五跟李淑芬进到书房,他看到书房仍然是上次看到的老样子,桌子上摆放了两个卷轴,李淑芬直接走到书桌边,拿起其中一个卷轴,在书桌上展开,王老五走上前去看,原来是在追悼会上看到的「挽联」:“这不是在萧教授追悼会上的挽联吗?” “这是伯年写的,不是挽联,我把它们挂在追悼会上,是为了达成他的心愿,伯年活着的时候说过「生为合欢,死亦鬼雄」,这是他经常在我耳边说的话,也是他一生的座右铭,我相信,伯年他这一生,是欢乐的,最起码我和他生活的这几年里,他是欢乐的,我没见到他因为什么事情伤心难过过,就是在前天夜里,他和我在床上,还能正常的进行男女的交合,他为发现合欢佛而激动,更为研究合欢佛而感到无比的兴奋,他像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样,这是我近两年来,和他最美好的一次。” 李淑芬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了她和萧伯年的夫妻生活上去了,王老五听得有些尴尬,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李淑芬像是从美好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脸色羞红的说:“看我,怎么和王先生说这些呀。” 她把卷轴收拢:“我请王先生来,就是要把伯年写的这幅字交给你,这是他临走前的一个心愿。” 王老五受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一个老人,认识还没多久,在去世前,竟然还给自己留下这么珍贵的一幅字,这哪是字呀,这本身就是一个历史学家的人格和精神,他一生客观的对历史人物作着独到的研究,没被世俗社会所诱惑,专心研究历史性文化,与那些什么红学(研究红楼梦的)和金学(研究金瓶梅的)学者们相比,萧伯年的研究领域不知道要高过他们多少。 李淑芬走到书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跌厚厚的稿子,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递给王老五说:“本来,伯年是想请你来亲自给你讲解他最近研究合欢佛得到的成果,可是他走了,这个心愿,我想,只能用他生前打印好的稿子来达成,这是伯年最近的最新研究报告,请王先生带回去慢慢的看吧。” 王老五双手接过来,感觉是那么的沉重,见封面写着「合欢佛历史考证概要」,这几个字是手书,与萧伯年留给王老五的那两幅卷轴上的字体一模一样。王老五仿佛又看到萧伯年满脸微笑的站在面前,用他浑厚的声音说起合欢佛的故事来。 “萧教授,我王健武与你相见恨晚啊!” 这个时候,王老五再也无法忍住悲痛,泪珠滴答的往下滚落,哭得像个死了亲爹的孝子一样,毫不在意李淑芬在身边,跌坐在椅子上,爬在书桌上,呜呜的放声而哭。 李淑芬走过来,眼泪在她眼眶里直打着转转,站在王老五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王老五的头:“是啊,伯年也说过,说他和你相见恨晚啊!” 王老五像个孩子受到伤害后见到了母亲一样,把头埋进李淑芬怀里,仍然在悲痛中的他,此时已经没有了性别的界限,他只想痛快的哭个够,在听到李淑芬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想痛哭了,可一直忍着,直到现在才为萧伯年给自己的遗物所感动,终于再也忍不住,王老五本就是个容易受感动的男人,他的情商在男人中恐怕算得上是最高的,既会为干沟村朴实的老百姓的苦而流泪,也会为一只兔子的死而大哭,当然也会为萧伯年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老人去世而哭,所以他把头埋进李淑芬的怀抱里,双手抱住这个成了寡妇的女人的腰放声痛哭。 李淑芬一开始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王老五会扑进自己怀抱里,可没一会,她理解了,双手抚摸着王老五在自己怀中的头,并小声的说:“哭吧,为一个知己痛哭,值得!” 常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王老五的泪也不是那么轻易弹得下来的,在他为寒冰进了看守所时,也没掉过一滴泪,甚至他还哈哈笑着大有把牢底坐穿的英雄气概,但他会为弱者为女人为失去的知己而流泪,他在李淑芬用手抚摸自己头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扑进了她的怀里,这是一种需要依靠的心理驱使,不是常人想的那种龌龊的冲动,所以当他再次听到李淑芬的话语后,立刻离开她的怀抱,才意识到自己太唐突了,怎么能扑进女人怀里哭呢。 他这一离开,弄得李淑芬也不自在起来,要是他很坦然的在李淑芬怀中哭个痛快,也许不会让李淑芬这么的难堪,可他偏偏在不该离开她怀抱的时候离开了,这就让两人都产生了距离,男人与女人的距离,这种距离是诱惑的距离,说明王老五把李淑芬当作了女人看,而李淑芬也把王老五当成了男人。 “夫人,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王老五抹抹眼泪,不敢看李淑芬的说。 “没关系,没想到你是这么重情谊的男人,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的离开这么伤心痛哭的,即使是伯年的儿子恐怕也不会像你这样。”
|